“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善举搂着自己怀里的宝钞,差点没把脸给笑烂。
“大人最是体恤下官,下官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郭大人没当尚书之前,他家每两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郭大人当了尚书以后,他家不但开始顿顿吃肉。
还开始绫罗绸缎,和各种潇洒和富贵了。
“既然知道郭大人体恤你,那你就得好好为大人办事。”
王道亨看了眼郭桓,随即便立刻压低声音道。
“这些个工人,该花钱花钱,绝不能让他们出去透露一个字。”
“明白吗?”
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大家伙就干脆都别活了。
“明白,明白。”
王善举倒是也不傻,他立刻便点头哈腰地道。
“这些个工人的工钱,都是给的平日工钱的三倍发放,又定了规矩,不许喝酒和胡说。”
“他们只要想多挣点儿钱,就绝对不会胡说一个字。”
这钱给的也不心疼,反正钱嘛,他想印多少印多少。
“嗯。”郭桓很满意,然后看向王道亨吩咐道:“留一半防着陛下打日本国,剩下的一半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这个如何二字,在这里问得就非常有灵性和有学问。
你真心给,就不会问如何。
问如何,就代表不是真心要给,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话?
“郭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王道亨秒懂,立刻便识趣地捡郭桓爱听的话哄他高兴。
“下官能有今天,全都是靠郭大人一手提携的结果,下官怎么好意思拿和大人一样的钱呢?”
“大人只管,看着赏下官一些就可以了。”
反正郭桓不在的时候,他在让王善举给自己印点就行。
多大点儿事啊?
“你也是有心的。”果然,郭桓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深了:“那你就拿两成,我拿三成就行。”
回头想想法子,把宝钞换成金银,那才是实打实的。
从宝钞提举司出来之后,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两人客气分手后,郭桓才打着哈欠回自己的府中。
郭府的大门并不新,甚至还有些掉漆和老旧。
门口的下人也穿的很是一般,可越往里走就越不一样,下人们的衣裳料子也越来越好。
进了内院,年轻的媳妇迎了上来,为他解下了身上的薄披风,还有那身绯色的官袍之后。
便给换上了锦衣常服,最后给递上了一盏参汤。
“老爷,宫里的吕公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竟把这事忘了。”
郭桓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径直前往花厅。
他媳妇见状,也连忙跟上,只不过没有进厅上。
只是在屏风后坐着,听着两人说话便罢了。
吕公公吕艾,是管着朱皇帝个人私库的太监总管吕成的干儿子,明日是他出宫休沐的时候。
最近太忙,郭桓把这事给忘了,肯定少不得要说些好话了。
“郭大人还真是贵人事忙得很,叫咱家好等啊!”
刚进花厅,吕艾的尖鸭嗓,便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
“哎哟,吕大人,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郭桓立刻满脸陪笑,又是亲自倒茶又是亲自递点心。
那模样,哪里像二品大员,倒是更像狗腿子。
“秋收刚过,近日是忙了些,忘了您今日要来,真是对不住您,您可千万别同我计较啊。”
虽然这家伙,在宫里不算什么,也得对别人点头哈腰。
可宫里的人,就是宫里的人,皇帝再不喜欢他们,他们也是宫里的人,他也只有恭敬的。
说罢,郭桓让人拿了一沓钱来,恭恭敬敬递给了吕艾。
“大人,上回您拿来的,宋徽宗曾经用过的汝窑茶盏,共卖了八百贯,这是您的五百贯。”
说着,他又多拿了一百贯,客客气气地巴结道。
“这多出来的一百贯,全当是我孝敬吕大人的。”
“吕大人看的起我,肯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
当然,他卖出去收的是银子,分给吕艾的就是宝钞了。
说白了,这宝钞在他心里不值钱,金银才值钱。
吕艾虽然是个小太监,可也不会白白被人忽悠了去。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东西在市面上是个什么价格。
心里也清楚,郭桓没有忽悠自己。
“我也知道郭大人忙。”吕艾见了钱,脸上立刻扬起了笑意:“这次,我又带了宋时的紫石砚来。”
出入宫禁查得严,他每次也只能一点一点儿地往外带。
否则,真想一口气都拿出来卖了才痛快呢。
“好,好好。”郭桓见又有好东西,心里瞬间更加欣喜,嘴上却担忧道:“会不会被发现?”
“我倒是无所谓,一条贱命而已,就怕公公受累,若有个什么,我只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若有个什么,早点弄死你,免得露馅连累我。
“不会的。”吕艾掐着兰花指,笑眯眯地解释道:“陛下不喜宋朝的繁琐、铺张,连龙团都不许制了。”
“对着宋时的这些个东西,平日里更是碰都不碰。”
“再说,旁的东西更贵,陛下才不会注意这些呢。”
说罢,他又笑着拍了拍郭桓的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有个什么,我断然也会一头撞死,不会连累郭大人的。”
那么多太监,那么多东西,除非抓现形。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抓到他头上来?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
你说陛下老为钱犯愁,他咋不想着把宝贝卖了呢?
卖了,不就不用愁了么?
那些个东西,随便拿一件,可都不得了啊!
“那就好,那就好。”
郭桓放心下来,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看着吕艾的背影,他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皇帝算什么?
他一年挣得这些钱,比朝廷一年税收也不少什么了。
郭妻从屏风后面出来,她柔声提出自己的不解之处。
“相公,吕艾为什么不自己卖东西,为什么要叫咱们帮忙卖,还和咱们分享利润呢?”
从商业的角度看,她觉得有些说不通啊。
自己卖,这八百贯,他不就能全揣自己兜里了么?
“这还不简单?”
郭桓有些得意,却还是耐心地同自家媳妇解释。
“他虽然是个公公,可品阶不高,也没有什么人脉,拿着宫里的东西去典当的话太危险,别人有可能会报官。”
“所以,他必须和咱们合作,才能赚到钱风险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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