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宫。
夜雨淅沥有如清漏玉声,淹没在喧哗丝竹。秋凉殿外的荷池,碧叶红萼,动摇夜风。
殿中,以棠打量过四下场景,见殿中宽阔空阔,轻纱帘幕下并无可疑痕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谢太后请宁澈赴宴的理由是北地送来了一架箜篌。
因她最近酷爱北地羌声,所以特意请来曾在西北戍边多年的宁澈指导宫人演奏北地胡曲。
以棠怎么听这个理由都觉得不对劲,深夜召见外臣,竟然只为了这样一个理由。
何况北邺皇室本就出身北地游牧民族,皇室中不少人能解胡语胡曲,清河王岚怿精通音律,更是其中的翘楚。
这个理由,实在不足以说服她。
想归想,却是不遑多问,她默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垂着眼看着水晶杯中的深红色酒液出神,身侧的景宁长公主也嗅出一丝不对劲,唤了自己的贴身宫女:“你去请皇兄与皇长姊过来,就说今夜有北地胡声,请他们同来观赏。“
“诺。”宫女领命离去。以棠微微一怔,景宁却凑过来,拉着她的手吃吃地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就多谢公主了。”以棠遂同景宁递去个感激的眼神,诚恳地道。
景宁只是一笑。
谢太后在桓棣的搀扶下姗姗来迟,众人见之,忙都离席行礼。谢太后的眼神在殿中跪着的众人身上扫过一遍,见岚怿也在,她威严凤眸中微微一滞。岚怿察言观色,忙道:“听阿澈说母后新得了一对北地的箜篌,儿臣喜欢得紧,不请自来,还望母后谅解。”
景宁长公主清目流转,起身敛裙上前,“六哥这个音痴,景宁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她很自然地扶住了谢太后,扶着她在宴席间落了座。桓棣见状,退到了一边。
以棠见状,默默松了口气。
太后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情绪,雍容威严的面上浮出慈爱一笑:“都起来吧。”
以棠与宁澈谢了恩起身,欲要各自归席。太后却慈爱地唤了二人上前:“过来让哀家看看。婚期快到了吧?彼此可还满意?”
以棠心里咯噔一声,不明白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闻唤了自己上前,只得硬着头皮同宁澈走了过去。太后握过她的手,交到宁澈手中,笑容极为和善:“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哀家看得不算走眼!”
“多谢太后谬赞,臣女愧不敢当。”以棠佯装羞涩地低下头去,心中却越发疑惑。
宁澈也是温雅一笑,执着她的手恭声禀道:“太后肯把阿棠许给微臣,是微臣几世修来的福气。微臣谢过太后赐婚之恩。“
说着,便拉着以棠的手,一起跪伏下去,同太后磕了个响头。
以棠被他拉着,也只好一起行过这个礼。景宁笑道:“哎呀,婚期还没到呢,你们这就拜上高堂啦?”
“你这丫头。嘴是越来越叼了。”太后佯怒斥道,景宁笑得花枝乱颤,伏在太后怀中撒娇道:“母后疼景宁,景宁在母后面前,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岚怿也笑道:“母后是谢四小姐的姑母,可不也算拜高堂么?”
太后笑了笑,眼神温软不少。转向宁澈,忽地带着几分感慨地道:“说起拜高堂,你们俩这次结亲,倒是没有高堂可拜了。你父侯走了也有半个多月了,宁澄那边,也没传消息过来。看样子,他是赶不回来喝你这杯喜酒了。”
听太后提到宁远侯,以棠与宁澈心中俱是微微一凛。宁澈面不改色,从容地答:“五日前的书信,父亲已经到了葭萌关了。想必此时,已经顺利到了宁远。”
宁远正是宁家在西北的治所,距西凉不远,过了宁远西部的张掖,便是西凉境地。原本,张掖亦是西凉的重镇,但自从宁澈十二岁随父出征,短短三年间便将此镇纳入北邺版图,从此扬名天下。
以棠却默默腹诽,你原本也没有想要宁远侯回来啊……
太后微微点头,眼中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精芒,像是漆黑雨幕中一闪而过的惊蛰,寒的吓人,也利得吓人。她道:“今夜请你过来,是因为哀家最近茶饭不思,想念西北羌声。你既在西北治过军,想必定能解胡曲。便为哀家演奏一曲《陇头歌》吧。”
她话音刚落,便有宫人抬了架箜篌从偏殿里出来,却是出了宫门,往殿外正对的荷池-->>eeeeeee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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