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以棠心中烦乱,骑马在街衢中疾驰。
她走时宁澈早已不见了踪影,连宁渊也不在府中,偌大一座府邸,静的有如荒宅。
她微松了一口气,不在最好,省得相对两不欢。遂吩咐兰亭暂留收拾东西,自己则跨上马,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东风一夜花千树,七夕既过,街衢道路两旁皆是花灯残骸。官府并未派人清理,路上挤满了自发前来清理道路的黎民百姓。步入闹市区以棠只得放缓马速,小心避开人流,朝淮安王府驶去。
不觉间已行到昨夜灯市走水的地儿,早有官兵在四处把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以棠见那些兵士皆是身着宫廷禁军打扮、不属于京军,便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很明显,昭帝对昨夜的事起了疑心,所以才会派禁军前来把守,而不是由州府调动禁军。
她策马缓缓停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大火侵蚀过的废墟,见昨晚与昭帝下棋的地方亦在其中,不由得眉目微凝。
想一想,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看起来,这件事会很有趣了。而自己,也正好可以利用此事报仇!
花灯市被大火烧毁的厉害,道旁两侧店铺,满目疮痍,木制品烧焦的味道无时无刻不在市中萦绕,策马走过一条街,始才看不见大火侵蚀过的痕迹。
以棠觉得有些渴,是以跳下马在路边茶馆歇脚。茶馆里此时聚满了喝茶的人群,讨论的皆是昨夜灯市走水的事,虽然,大火已被扑灭,但人们提起来仍是提心吊胆,后怕不已。
“唉,你们知道了吗?昨晚走水烧得可厉害了呢!听说死了不少人。”邻桌,一名中年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
他旁边的同伴立刻鄙夷地道:“这算什么?你的消息不算灵通,我还听说,那火啊一直烧了半个多钟头才熄灭呢!官府迟迟不派人来救火,还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指挥大家灭的火呢!”
男子摇摇头,“那你知道的还是不如我多,你知道你所说的那位公子是谁吗?”
听到这儿,以棠眉心一动,不动声色地支起了耳朵。男子的同伴却仍是不明觉厉,疑惑说道:“谁啊?”
“说出来吓死你!那可是当今陛下!”
“听说州府老爷昨夜喝花酒去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有人组织官兵灭火。陛下龙颜大怒呢,现在,还在州府审问府尹!”
带着几分得意,中年男子揭开了这个重量级的谜底。此话一出,茶馆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瞠目结舌。“不是吧。”邻桌一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昨夜那位,竟然是陛下?”
“此话当真?”
“骗人的吧你!”
茶馆中质疑之人此起彼伏,男子忙道:“此事千真万确!”
他顿了顿,朝屋外街衢瞅了瞅,见无官兵始才小心翼翼地压下声音道:“你们还不知道吧,陛下昨夜恰好微服出巡考察民情,还在灯市里与人下过棋呢!结果棋刚下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家伙,那大火烧得!可是连陛下下棋的地儿一起烧了!”
围观的路人一听,俱是惊恐交加。一人使劲儿一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忙不迭道:“对对对!走水那边倒确实是有一处下棋的地儿!昨夜也确实有位年轻人在那下棋呢!”
“我还下过场呢!我的天!居然是陛下!”他一脸欣喜,反倒忘记了走水的事情,“我居然和陛下下过棋!”
茶馆中不乏有昨夜到过那处地儿的,纷纷反应了过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那看来是真的了?想不到七夕之夜,陛下竟会微服出巡,体察民情。”
“陛下可真是爱民如子啊……”
“是啊是啊,与民同乐,陛下可真是位难得的人君!”
茶馆里顿时洋溢起喜洋洋的气氛,人们纷纷赞颂起岚曜的亲民,挑起话头的中年男子却是一脸严肃地打破茶馆间的大好氛围:“我说各位,现在可不是称颂陛下的时间。你们好好想想,陛下昨夜微服出巡,并州可是无人知晓,怎么就那么凑巧,恰巧是在陛下下棋的地儿走的水呢!”
茶馆里顿时如遇寒冬,众人脸上的神情,尽皆变了。一人忧心惙惙地道:“是啊,这也太巧合了。而且官府也迟迟没有派人来救火!还真是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怎么,你们的意思是昨夜的走水是有人故意为之针对陛下?”一名峨冠博带的书生闻言加入了话题,“那-->>会不会是南朝的细作得知陛下微服出巡,故意为之?”
这个设想并未得到中年男子的认可,他摆摆手道:“伪朝这会儿自己都乱着呢!哪有心思来策划这些。要我看,别是我们北邺朝廷内部……你们也知道,陛下这个位置,坐的不容易啊!”
“吃茶莫谈国事!”他的同伴立刻变了脸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大伙儿还是都散了吧!别把拱卫司的人招来!”
众人闻言,也都各自明白了过来,惊出一身的冷汗。于是席间的议论顿时便偃旗息鼓,人们悻悻地止住了话题。
以棠将众人的议论都听在耳中,若有所思地颦起了眉。她将一枚碎银抛给店家,径直出门解了缰绳欲去。甫一出门,却撞上桓棣带着一队拱卫司的人在街上巡逻着,个个冰冷肃穆,眼中寒气能杀死人。桓棣看了她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与她擦肩而过。
以棠的心情顿时便沉重不已。
她回过身,神情复杂地看着桓棣的背影,这是她的哥哥,她最亲的哥哥,现在却与她相逢陌路。
心底一阵急迫感涌上来,以棠很清楚的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桓棠的仇,原主的仇,哥哥的仇。她不能再等下去。
这才是她重生的意义,至于情爱和谢以珂的暗算,同这些比起来,实在是不堪相比。
而接下来,她将利用谢以珂暗算她的这件事情,彻底打开昭帝那边的路!
想清楚这些,以棠紧紧地握了握缰绳,跨上马朝淮安王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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