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这场喜事也算是到了尾声,幸而没生出什么幺蛾子,基本上圆满结束。
顾廷烨与盛长柏一开始不对付,后来却相交甚欢。
只是,再没有见到过那个院子中毫不客气怼他的小姑娘。
那个飘着雪花的严寒日子,雪地里一点粉红在少年人的心里记了许久,直到回到汴京还念念不忘。
当然,这时候还只是觉得小姑娘有趣得紧。
回到汴京后,前往白鹿山进学时,遇到了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顾廷烨顺手一帮,这女子顿时柔弱无依地要对他托付终身。
顾廷烨在片刻的呆滞后,拒绝了她。
当时与他一道去白鹿山的另一位纨绔子弟都惊呆了。
“顾兄,你这……拒绝了?”
要知道,这位顾廷烨顾二公子在汴京时便时常出入秦楼楚馆,日日喝花酒,如今送上门要以身相许的姑娘他能给拒绝了?
实在是稀奇。
顾廷烨正色道:“我岂是那样趁人之危的人,这位姑娘有困难,我帮她,只是举手之劳,怎用得上人家姑娘搭上一生?”
“好!”那纨绔子弟笑容满面,连连点头称是,“顾兄胸襟宽广,梁晗佩服。”
名叫梁晗少年的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只是眼下有着微不可觉的青黑,让人仔细一看就知那是常年流连女色之人。
顾廷烨听了这一声吹捧,自是欢喜,不由得想到那小姑娘说他不识礼数的事。
这一回,他可算是懂礼数了吧?不仅懂礼,而且热心肠。
扇着扇子伪装风流的顾廷烨满面笑容,款款向前而去,连后面的梁晗没跟上都未注意到。
朱曼娘便在他身后一路追一路叫,“公子,公子……奴家是真心的!端茶倒水,打水做饭奴家都做的惯,只求您给个栖身之所啊!”
真心不真心倒不知道,只是实在貌美。
美人眼眸哀怨,微微歪倒的一缕发丝贴在脸颊一侧,凸显出一丝丝莫名暧昧的风情。
顾廷烨不愿意做这个怜惜佳人的风流客,梁晗可不像他有那么多的忌讳。
几乎是眼神落在朱曼娘身上审视的那一刻,尤其是那张风情微露的脸上时,梁晗的面上便不由得露出几分色气。
他还在家里时,房里便已有了好几个貌美如花的丫鬟,日日沉迷温柔乡。
如今来了白鹿山求学,家里的母亲并不让他带那些丫鬟来,说是影响他读书,神圣的书院也不允许女眷进入。
如此,一路上过的是清心寡欲的日子,很有些不得趣。
他琢磨着,在白鹿山求学时日还长,不妨收了这个姑娘,也好消磨接下来这些无聊的日子。
梁晗脸上带了几分自以为风流潇洒的笑,伸出一只手向朱曼娘。
“姑娘,我那位兄台实在是有些不知女儿家心事,冷落了姑娘你。”
这只手伸到眼前的时候朱曼娘就知道,这是上苍为她关闭了一扇门的同时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既然攀附不上那个看起来更为厉害的公子,那么眼前这个……
她暗暗打量了梁晗一番,见他身上也是绫罗绸缎,脸上便露出一个笑来。
手,自然而然搭上了那只手。
“多谢公子。”
梁晗面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两人之间无声的协议在这一搭手之间完成。
顾廷烨不知道这两人暗中勾搭成奸,每日里和夫子做学问读书,也算是个正经学子。
梁晗私下里将朱曼娘安置在白鹿山下,每日里下了课便下山,享受温柔美人乡,不多时,这白鹿山下便多了个长相很是妖冶的孕妇。
旁人都当这是梁晗的好福气,只有顾廷烨每每次见到这位便不由自主地皱眉,总觉得这位娘子的眼神时不时瞧着他,有些浑身刺挠。
白鹿山的诸般事宜都影响不到远在扬州的盛家。
盛纮这人还真是有几分官运在身上,华兰出嫁后不久,便升了职,调任汴京。
他带着一大家子举家搬入汴京,整个人喜气洋洋又格外忐忑。
汴京是个虎狼之地,最是富贵,也最是凶险,一个不留神便牵连全家,盛纮这胆小的,在讨教了老太太后才大着胆子心中有了底。
墨兰和林噙霜待在船上老老实实,自华兰出嫁前一段时间就格外安静,王若弗先前还纳闷,时间久了,再听闻盛长柏说,墨兰在下聘那一日帮忙挡了一次,心里就渐渐生了疑惑。
“林噙霜那贱人转性了?怎么回事啊,还让墨兰帮我华儿?”
刘嬷嬷终归还是老辣些,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关窍,“原是一家人,哪里能让咱们大姑娘在外人面前失了脸面,那样的话,四姑娘脸上也过不大去。”
“原来,还是为了她们自己啊!”王若弗恍然大悟,“我说呢,还以为是那贱人变了性子。”
那自然不是,墨兰不让她娘在这个时候做什么,是因为不合适。
时机不合适。
若要对付一个人,便要一击制敌,让其再无还手之力。
且目前也没有什么必要对付大娘子。
便各自安好,得些清静日子,也好彼此成全,省得鸡飞狗逃,谁都过不安宁。
扬州到汴京的水路还算宁静,一大家子虽说面和心不和,但也算互不打扰,气氛安静祥和。
没了林噙霜的干涉,卫小娘成功生下个男孩儿,只是大概是因为在母体里营养不足,有些体弱,病歪歪的,卫小娘整日为了这个儿子操心不已。
哪怕生了孩子,卫小娘连带着盛明兰与这个叫盛长松的孩子,也不受盛纮重视。
果然应了墨兰那话,林噙霜自此不再对女儿的话有意见了,且引以为傲,觉得自家女儿聪慧过人,从小就如此高瞻远瞩。
大娘子带着她的孩子们,林噙霜和卫小娘各自领着一对儿女,老太太一人独处,就这样到了汴京码头。
盛家落户在汴京城积英巷,一家子人浩浩荡荡搬东西住了进去,摆了几桌酒,便正式成为汴京的一份子。
盛家子女多,在汴京又没有什么交好的世家大族,一家子孩子的教育问题就成了老大难,在老太太的建议下,盛纮做主请来了颇有名声的庄学究,在自家院子里,弄了个学堂。
如此,竟是吸引了国公爷家的小公子上门求学。
盛家无权无势,当然也只能答应下来,况且盛纮此人最擅钻营,正是巴不得呢。
如此,上学的事就这样定下,由盛家的子女们与齐衡一道上学堂。
春去冬来,寒来暑往,时光匆匆几度。
转眼间,昔日孩童便已长大。
墨兰这些年并不与姐妹相斗,看上去与世无争,淡泊如水,偏生一张极好看的脸在汴京城里隐约有传闻。
如今谁人不想打听盛家那位深居简出的四姑娘是何等模样,又是如何美貌绝尘?
初春微凉,阳光微微落下的时候墨兰还在缓缓梳妆,林栖阁外,已传来了熟悉的呼声。
“四妹妹,可收拾妥当了?”
盛长柏于院中站立,身姿笔挺,如竹如柏,颇具君子之风。
他眼神切切,偏生语气冷淡矜持,犹如公事公办一般,然而那只放在背后的手,隐约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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