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全然没有个皇帝的样子,整个人精神格外紧绷,想进去,却被嬿婉痛呼着赶了出来。
当然不是因为怕他看到自己生孩子时的样子。
只是孕妇生产本就凶险,人越多,被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皇帝在里面只会添乱,没有半点儿旁的作用。
“皇上,您就别转了,嬿婉妹妹吉人天相,自会平安无事的。”
高晞月不是很耐烦这个男人不镇定的样子,满心都是不屑,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是喜欢他什么,竟还为了他争宠。
她虽然也和皇帝一样担心,但表现得却更为镇定从容,只是捏紧的帕子、向里面不断张望的眼神都表明她的不安。
弘历被她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吼了一声也没有计较,主要是全心投入在了产房里面,已然将外界的一切都忽视了个干净。
“皇上!生了,娘娘生了个小阿哥!”接生嬷嬷万分惊喜的声音炸开,弘历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秒就往产房里冲。
站在门口的接生嬷嬷被他挤开,有些惊慌地叫嚷道:“皇上,里面的血腥味儿还没散开,您千金之躯,这时候不宜进去啊!”
弘历置若罔闻,很快走到了床边。
产房里果然都是血腥的味道,闷得人头疼,养尊处优的男人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适应。
但目光在落到床上美人苍白的面色时,便陡然惊慌起来。
他几乎是扑到了嬿婉身前,眼眶微红,一双眼湿漉漉的。
“嬿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嬿婉虚弱地睁着眼瞧他,见到他脸上的担忧,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皇上别担心,臣妾没事,太医和嬷嬷都说臣妾与孩子都很健康。”
“好,好,嬿婉,我们有孩子了,是个男孩儿。”弘历头一次这么激动,比起当初大阿哥降生还要激动。
不知为何,瞧着虚弱的嬿婉,和襁褓中睡着的那一小团婴儿,惯常独掌大权的男人竟生出一丝难言的酸涩。
于是嬿婉就看到,唯我独尊的弘历不住地眨巴眼睛,眼里晕染开一层心疼,握着她的手,落下泪来。
滚烫的热泪落在手背上,浇得她都懵了,愣愣看向他。
“皇上怎么还哭了,臣妾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您不开心么?”
弘历赶紧否认,“当然不是,高兴,朕高兴,朕就是太高兴了。”
他将嬿婉的手放进被子里,亲亲嬿婉的额头,无比珍重道:“好好休息,嬿婉,等你醒来,你就是朕的皇贵妃。”
“皇上,这怕是不妥,皇后娘娘还在,臣妾若成了皇贵妃,怕是要惹得前朝后宫议论纷纷。”
弘历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意见,此时嬿婉越是表现得懂事的为他考虑,多加劝说,他越是觉得那些人都在阻止他,他就越是非做不可。
他拍拍嬿婉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温柔地保证,“放心,一切有朕在。”
这就是打定了主意了?
嬿婉敛眉微笑,疲倦地眨了眨眼,“有皇上在,臣妾安心极了。”就着这个姿势,嬿婉闭上眼睡了过去。
弘历在她身边看了半晌,命人将小阿哥带下去,自己则霸占了小阿哥刚才睡的地方,靠在嬿婉身旁安享这一时的宁静。
长春宫也在今日得到了这个消息。
“贱人。”往日里装的一派温和的皇后娘娘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底最深处的想法宣之于口。
素练在先前如懿死时便被弘历暗地里处死,莲心又是吃里扒外的,如今伺候在她身边是下面提上来的棠心。
棠心将药碗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自己则上前来,将皇后扶起伸手去端药。
“娘娘,喝药吧。”
皇后此时注意力全在刚刚听到的消息上,哪里有喝药的心情,她咳嗽几声,惨白着脸色道:“棠心,你说,本宫这个皇后……咳咳咳……还活着,皇上便如此迫不及待封了魏嬿婉皇贵妃,这是要做什么?”
“打本宫的脸吗?”
“娘娘多思了,您是皇后,您的位置便永远都无可撼动,皇上如此加封皇贵妃,大约只是因为实在情钟。”
服侍汤药的小宫女装似无意间说着,说完还顺手给皇后喂了一勺药。
然无论说者是否有心,皇后都不能无意。
她虽然是皇后,却一日未得皇帝的真心宠爱,便连这个皇后的位置,都是从乌拉那拉氏手里捡来的。
若非当年的景仁宫忽然便出了事,哪里轮得到她给皇上当皇后呢?
这些年她因此忌惮极了如懿,却没有想到除去了如懿,还有一个魏嬿婉。
且这个女人更为难缠,直接将皇上迷惑得连后宫都不愿意进了。
如今,还在晋为贵妃没多久就成了皇贵妃,衬得她这个皇后,就像个笑话。
这药喝着喝着,就出了问题,皇后疯狂咳嗽一阵儿,陡然吐出一口血来。
“噗咳咳咳咳……魏嬿婉,是本宫一开始小瞧了你,没能早早除去你。”
棠心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唇角的血迹,惊慌地大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皇后娘娘吐血了!”
太医诊断的结果传到嬿婉这里,她怏怏坐在榻上,背后靠着软垫,正在逗弄怀里小小软软一团。
“好孩子,这下子,咱们娘俩在这后宫里才算是没有威胁了,你可要快快长大,不要辜负了额娘的期望。”
小阿哥此时吃饱了,含糊地哼唧了两声,像是在应和嬿婉的话。
后宫里的风雨全都没有闹到嬿婉面前,弘历自上次的清查后,便知晓了后宫这些女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就连他皇额娘,说不定也参与其中。
所以他这一次格外谨慎,将整个承乾宫保护得滴水不漏。
让皇帝出手帮她宫斗,嬿婉自己则好生享受了些安宁的日子。
贵妃时常来看她,每每撞上弘历,二人之间便似有火花涌动。
不过,这一切都和嬿婉无关。
后宫清肃,无人是她的对手,后宫隐以承乾宫为尊。
小阿哥取名永珪,乃是弘历前思后想许久之后才定下的字。
珪者,同圭,为古时帝王诸侯祭祀时所用玉器。
皇四子永珪得此名,不难看出皇帝对其寄予厚望。
富察皇后自那日被棠心一通刺激,身子便越发弱了,到永珪周岁时,猝然离世。
皇后崩逝是大事,但弘历不见得多伤心。
从前那些事,皇后也参与了不少,能保全皇后的颜面,让她正正经经地下葬便已然是他顾念旧情了。
帝王眉眼冷峻,然而一想到嬿婉母子,便前所未有的预高兴起来。
天底下,终归还有承乾宫是他温暖的港湾。
他饮下一口方才承乾宫送来的猪脚汤,莫名觉得比起御膳房的手艺还要更好。
咕噜咕噜喝下之后,他刚想继续处理奏折,就觉得浑身一阵心悸。
天旋地转中,弘历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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