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长?!”
“屯长怎么了?”
“王凌,这是怎么回事!”
清晨的广场上,众将官们围着王凌逼问。
他们在拿下城塞前来向上官报喜时却方才惊觉,苏曜竟躺在石凳上一动不动,无论怎么叫都呼之不醒。
“怎么好意思来问我的?”
王凌面色煞白,委屈至极。
他一个被裹挟的非战斗人员,今天经历了太多,即便已经见多了死亡,但那血池之景依然让他吐了又吐。
王凌抹了下嘴角,恨声道:
“还不是你们废物,不然恩公何至于如此燃烧自己啊!”
此话一出,众军官尽皆哑然。
他们隐约是明白的,只不过不敢去相信。
那个仿佛有着无限精力的上官,竟然也有力竭倒下的时刻。
而支撑苏曜爆发的便是真三世界战斗系玩家的高级天赋,被戏称为【无双觉醒】的技能。
而苏曜的觉醒技【霸王降临】即是在瞬间恢复满所有状态值的同时,再提高三倍的基础气力值加成,且在战斗中获得最高等级的霸体。
但代价却也很明显,作为有着如此强大增幅能力的大招,觉醒技的持续时间只有3分钟,结束后不但要承受最高等级的疲劳惩罚,而且冷却时间还长达整整24小时。
所以技能使用的时机就尤为重要,苏曜轻易是不愿意用的。
这不,就在之前苏曜刚甩完大招,下达f2a的指令后便直接黑屏气绝昏了过去。
“我等无能,连累屯长了......”成廉羞愧。
他们很清楚,若不是苏曜最后突然的爆发,面对封门的王帐卫士,他们便只有破灭一途。
“要检讨的话就留待以后吧”
王凌颤声说:
“恩公就由我来照看,你们别忘了自己的任务。”
是的,他们此行的任务是封锁向阳道,最少也要守满明日一天,等待张扬援军。
夺回黄芦堡只不过是完成了基础,下来必须整修城防,同时着手封锁道路。
“我去带人打水。”
“我去着手封路。”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物资没有。”
“那我就去打扫下战场吧,不能让弟兄们就这么躺在路边。”
在确认苏曜只是力竭昏睡,并无生命危险后,成廉等人便自发的行动起来。
“不过首先,还是先让活着的大家伙们歇两个时辰吧”
宋宪一把拉住成廉和侯成的衣领。
两人回头一看,晨光下周围的士兵们脸上各個写满了疲惫。
整整一天的急行军后再爬山地,还未怎么修整便又参与一场攻城大战。
这也就是他们是百战余生的并州精锐,除了身体素质,更是靠着一股无比的坚韧的毅力来强撑,
若是换了普通杂兵,即便不一哄而散现在也早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成廉轻叹口气,知道不歇不行了:
“便听你的,先歇两个时辰吧。
还好多亏了屯长,咱们进展顺利,待大家稍事休息后先把紧要事情处理掉,然后便可好好休整一下了。”
按照昨日呼衍骏部和卜野部的位置,他们在明日就将抵达城下,时间上他们倒还算充裕。
“前提是他们还会按照之前慢悠悠的速度继续晃。”
树荫下,金方严只身一人藏于阴影之中,既不参与汉军的庆祝,也不搭理他们的讨论,只是在心里这么冷哼一下。
而局势的发展果然也正按着金方严的预想而行。
在昨日未收到斥候回报的卜野部大幅提高了行军速度,先遣的数百名骑射手在今日午时便抵达了向阳道中。
而刚刚安置完滚木、路障等装置的宋宪部,差一点就迎头撞上了敌军的斥候。
“玛德,老子今年莫非犯太岁吗?怎么这么倒霉?!”
藏在道旁西侧半坡的林子里,宋宪看着一行十骑的胡人斥候警惕的在道中分散开来,检查下面他们新设的路障,一脸愤恨。
他现在已经回不去城里了,更甚至如果这些胡人扩大搜索范围,下马上山的话,他们分分钟就会暴露。
“什长,咱们现在怎么办?”小兵问。
“等!”
宋宪无可奈何
“只能指望上面的弟兄们赶紧发现不对了。”
他的缓缓抬头,沿着道旁东侧紧邻的绝壁一路向上,那里便是城塞的后山崖壁,只要山上有人能发现情况,居高射击,下面这些胡骑们便只能抱头鼠窜。
现在的问题就是,有人在观察这里吗?
答案是有的。
“胡人,下面怎么样了?”
汉兵李黑站的离山崖远远的,问那边盯着山下的金方言道。
“宋什长已经布置妥当,若不出意外的话,晚会便要回来了吧。”
金方严并未撒谎却也没有说出全部真相,因为他陷入了犹豫。
“好,那你继续盯着,我稍微小眯一会,有什么发现及时报我。”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李黑哪里知道呢,他只是因为一点面子问题,就将下方的同袍们置于了危险的绝地。
是的,只是面子问题,并非他玩忽职守。
在之前的攻城战中,李黑伤到了手臂,暂时无法从事体力工作。
于是李黑便被分配来这后山悬崖,与拥有鹰目般视觉的射雕手金方言一同监视下方的向阳道。
然而来到这里后,李黑却发现,原来站在山巅向下方看去是那样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明明在战场上李黑可以直面无数刀光剑影,但偏偏在这山头,他却怕的不行,只望一眼就头晕目眩。
在这个人手紧缺,每个人都在尽己所能的时刻,李黑难道要回去告诉大家,他因为恐高便做不成事了吗?
李黑拉不下这张脸,又一想及这胡人左右已经暴露了身份,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于是便把工作都交给了金方严,自己只做监督报信,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就这样一个侥幸,让一旁的金方严也陷入了道德抉择的漩涡。
金方严犹豫了,对于帮助汉人,做胡奸这件事。
其实在这个时代,人们的民族观都还非常朴实原始。
既有屡见不鲜的汉人边民不堪税赋徭役之苦北逃草原,也有大量的草原民族为大汉朝廷效力接受征召,挥刀屠戮草原同胞时那也是个顶个的凶狠。
比起虚无缥缈的民族和国家,这时的人更重视个人和家族以及同乡和亲友等这些与其自身密切的关系。
能做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者,便已是有了不起觉悟的人了。
而金方严便是如此,他认为自己是大单于亲封的射雕手,对于这些妄图背叛单于的族人,他有制止的义务。
可是在目睹夜间战斗后,金方严不可遏制的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这就是战争,仅是两百人便已如此,若是在之后,又两千余人都因自己此刻的一个选择而命丧异乡
也许若是被胁迫中,金方严还能说服自己服从。
但如今拥有了独立选择权的金方严,却对自己该何去何从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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