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让弯着腰给一群老家伙见完礼,唐俭和李道宗这才脸色稍霁。
李道宗黑着脸道:“混账,看在你刚从江南回来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下次再敢如此失礼,老夫抽不死你。”
李让脸皮一抽,无奈陪笑道:“岳丈教训得是,小婿受教。”
唐俭淡然开口:“行了,有什么话先进府中再说吧,都是一群上年纪的老家伙了,站大街上也不嫌害臊。”
“走走走,进门进门。”
程咬金的大嗓门响起,招呼着众人进门。
李让也只得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跟在一群老家伙身后进了唐府。
来到礼厅,一群老将熟稔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李让琢磨片刻,走到礼厅之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然后,就是听着老将们吹牛逼。
很快,李让便从老将们的口中了解到他们为何齐聚唐府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李世民准备出兵吐谷浑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是在唐俭一个文官的府上聚集,而不是在其他将领的府上,则是因为一个叫赵德楷的人。
年中之时,吐谷浑出兵侵袭大唐凉州河州等地,李世民派出赵德楷为使,要求吐谷浑撤兵。
但吐谷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扣留了唐使赵德楷。
李世民大怒,先后又遣出数拨使者,但均被吐谷浑扣押。
而这数拨使者之中,又以赵德楷的身份最为特殊。
在大唐和东突厥未曾展开大决战前,赵德楷便数次出使突厥,为大唐的发育争取了好几年的时间,唐俭出使草原时,也是赵德楷作为副使负责传递唐俭与颉利谈判的消息。
同时,他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唐俭的关门弟子。
没错,赵德楷除了是大唐著名的外交家,还有一个身份是纵横家下代传人。
现在大唐决定对吐谷浑出兵了,唐俭自然也要想法子营救一下自己这位关门弟子,这才聚集了许多有可能出征的将领,打算让他们卖自己一个人情,去到吐谷浑之后顺便将他那不成器的弟子给接回来。
当然,现在距离大军出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李世民也还未点将,暂时只定下了李靖作为主帅的人选,到底哪些人要出征,则是还不确定。
不确定,那就干脆将有可能出征的人都给请来府上。
听着唐俭和一众老将们吹牛逼,李让不由得昏昏欲睡。
在他看来,唐俭将营救赵德楷的希望放在这群老家伙身上,还不如直接给李靖说一声。
毕竟仇怨归仇怨,人情归人情。
李靖在贞观四年在战场上抛弃唐俭的事情虽说做得不太地道,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地道,反而让唐俭有理由在李靖面前颐指气使。
面对突厥那样强大的敌人,你李靖全力以赴情有可原。
但这次面对的是吐谷浑,我让你帮忙救个弟子,你总不可能视而不见吧?
当然,这只是李让的想法。
在李让看来,多个敌人不如多个朋友,尤其是像李靖这样的人,你与他为敌,却又弄不死他,多膈应啊。
不如化仇怨为人情。
李让蹲在角落里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浑身忽然寒毛耸立,心中生出一股莫大的危机感。
回过神来,就见满堂宾客不知何时已经将不善的眼神瞟向了他。
李让头皮一紧,急忙开口问道:“诸位叔伯,怎...怎么了?”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老夫唤你几声了,莫不是以为去了两年江南,老夫就不敢抽你了?”
程咬金的大脸凑到李让面前,照着他的天灵盖就是一巴掌。
李让一脸懵逼:“您,您叫我了?”
程咬金一脸不善道:“废话,小混账,跟老夫玩装傻充愣这一套是吧?”
李让小声辩解:“小侄真没听到啊。”
听见李让还敢反驳,程咬金顿时扬起大手就打算再给他来上一巴掌,李让赶紧双手抱头。
没办法,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关键时候,唐俭出声喝止:“行了,程老匹夫,老夫今日请你来可不是让你教训晚辈的。”
程咬金扬起的大手顿在半空,李让急忙朝唐俭投去感激一瞥。
唐俭淡然道:“小混账,老夫见你方才沉思入神,想必是有了不俗的见解,有想法了就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
“啊?”
李让一愣,整个人一头雾水。
见解,什么见解,他分明连唐俭他们后面在讨论什么都没听清楚,有个屁的见解。
见李让呆愣当场,程咬金的巴掌再度挥下。
“混账东西,瓷麻二愣的,有啥就说啥嘛。”
李让都快哭了,他真的没有听清楚老家伙们聊了啥啊,他能有什么见解?
早知道出门前就该看一下黄历的,他要知道今日一群老家伙齐聚唐府,说什么他也不可能来拜访唐俭啊。
李让心里那个苦涩啊。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这么多人都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唐伯伯说的见解,是指哪方面的?”
唐俭皱眉道:“哪方面,还能是哪方面,当然是大唐此次出兵吐谷浑的见解,怎么,你不打算随军出征?”
听见唐俭给出具体的问题,李让总算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要,要的,小侄肯定要随军出征。”
唐俭不满道:“那就说啊,瓷麻二愣的,哪还有点侯爷的样子。”
“是是是,说说,小侄这就说。”
李让缩了缩头,小声道:“依小侄看来,咱们大唐此次出兵征伐无道,必定大胜而归。”
“嗯!”
唐俭微微颔首,开口道:“继续。”
李让一脸苦涩道:“呃......没了。”
“没了?”
满堂宾客顿时一头黑线。
“小混球,敢耍俺老程是吧?”
程咬金大怒,当即就掰响了萝卜粗细的手指,准备给李让松松皮子。
这一次,倒是没人出声阻止。
许多人脸上甚至露出了跃跃欲试之态。
听着程咬金掰动手指传出炒豆子一般的噼啪声响,李让亡魂大冒。
思绪疯狂运转,急忙开口道:“有......有有,有,小侄认为,大唐攻打吐谷浑,最大的敌人不是伏允,而是高原上的......啊~程叔叔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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