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和小陆来自经济发达地区,他们的经济观念比其他地方更为超前,穿越者经历过市场经济盛行的二十一世纪,当然知道两位客人的意思,他们无非想让方翰民的技术和服务在价值上得到体现。
但穿越者并不想让自己那些属于二十一世纪的制药科技知识,变成纯粹的牟利工具,方翰民已经为红星制药厂贡献了两种崭新的工艺技术,使两大类老产品重新焕发出生机,但他除了正常的工资收入,并未获得额外的经济收益。
除此之外,方翰民还为海华制药厂提供了现有产品的工艺改造方案,对方许诺给他一定的酬劳,方翰民婉拒了海华制药厂几位领导的好意。
面对两位客人关心的问题,方翰民故作不解地问:“康总,陆经理,你们在说什么合作方式?”
老康和小陆相互看了看,难道这位方科长不知道他的技术有价值吗?“方科长,我们的意思,你帮我们做老产品的工艺改造,你是愿意让我们把你的技术一次性买断,还是以技术入股的方式跟我们合作?”
“哦,你们是想用钱买我的技术?”
“怎么,方科长不愿把工艺技术卖给我们吗?”
“康总,陆经理,对不起,我的技术不是用来卖钱的。”
老康和小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的技术不是用来卖钱的?那你想怎么办?方科长,刚才你还说要帮我们对现有产品进行工艺改造,难道你反悔了?”
方翰民举起酒杯,“康总,陆经理,咱们干杯!”
两位客人无动于衷,“方科长,刚才答应的事,你是不是反悔了?”
“我反悔什么了?我说过反悔的话吗?”方翰民把酒杯放下。
“方科长,刚才你说你的技术不是用来卖钱的,既然你不出卖自己的技术,咱们之间就没有合作的可能了,这难道不是反悔的意思?”
“哎哟,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说自己的技术不是用来卖钱的,也没说不为你们的老产品做工艺改造啊!”
“方科长,你......”老康和小陆将信将疑,“方科长,我们不懂你的意思。”
“有什么不懂的?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老康和小陆小心翼翼地问:“方科长,你的意思,帮我们做工艺改造,你不要报酬?”
方翰民淡然道:“我自愿帮你们做工艺改造,不谈报酬。”
“方科长,这不合适,无论如何也不合适!”老康和小陆觉得不可思议。
“康总,陆经理,你们不愿为公司的老产品做工艺改造了?”
两位客人急忙澄清:“愿意愿意!我们只是说,你不谈报酬,为我们的产品做工艺改造,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啊!”
“那不就得了嘛!”方翰民再次举杯,“来,我敬两位!”
放下杯子,老康一脸严肃地说:“通过这些年在企业的摸爬滚打,我们深感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重要性。方科长,你把自己的技术无偿奉献出来,这一举动让我们很难理解呀!”
方翰民笑了笑,“人和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些人金钱至上,但不是所有人都把钱放在第一位。我也不是多么高尚,钱是个好东西,我也需要钱,去年为老家修建房子,我借的债务上个月才还清。不过,人的一生除了这些,有些人还有别的追求,多元化的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康总不应该为此感到奇怪。”
陆经理意味深长地说:“大家都是业界同行,方科长跟咱们合作,来日方长,不在一朝一夕。”
方翰民当即向两位客人索要了生力制药公司现有产品的有关资料,答应抽空给对方搞一个工艺改造方案。因为这项业务不属于红星制药厂的工作范围,方翰民只能利用星期天和节假日做这项工作,他告诉对方,时间上可能要拖得稍微长一点。
在技术上能得到方翰民的免费帮助,已经完全让生力制药公司两位领导喜出望外,即使时间拖得长一点,他们也心满意足。这次跟方翰民接触,虽然没能说服他跳槽,但跟方翰民建立了合作关系,老康和小陆照样满载而归。
周末上午十点多,方翰民接到女朋友宋玉萍从老家镇上打来的电话,说她在家闲得无聊,想到市里玩几天。
方翰民当然高兴,“前段时间咱们见面时我就说过,只要不愿呆在家里,你随时可以来市里玩。这个星期正好赶上双休日,明天是星期六,你大约几点到?我提前去车站接你。”
挂断电话后,方翰民马上又拨通了二车间考勤员肖敏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向她借宿舍,“不好意思啊,我那位校友想在市里多玩几天,这回可能要多借几天。”
“不就是上次那位嘛,什么校友啊?那明明就是你的女朋友!你都多大了?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何必扭扭捏捏的?为了支持大龄青年方翰民早日解决个人问题,我自愿把宿舍借给那位美女,住多少天都可以。”肖敏戏谑道。
“随你怎么说吧,不过这次不用你换新床单了。”上次从老家回来后,方翰民买了新床单,已经为此做好了准备。
“怕我打扰你们吧?上次真不是故意的。”
“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害怕的?上次你也没打扰我们。这次不让你换新床单,是因为我已经准备了,免得麻烦你。”
“好吧,下班前我把钥匙给你送去。”
第二天上午不到十点,方翰民就来到长途汽车站出口处等候。十点四十左右,宋玉萍提着少许行李走了出来,今天,她穿的是上次买的那套跟教师职业不相配的长裙,头发也长了不少,显得随性飘逸。
方翰民接过行李,关切地问:“玉萍,早上几点出发的?”
“六点就从家出发了,双休日坐车人多,在路边站等了两趟车都没上去,要不早就到了。”
“六点钟就出发了?那你一定没吃早饭,走吧,先去吃饭。”
“这才几点?现在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都快十一点了,当然是午饭。”
中午十二点过,方翰民带着宋玉萍回到单身职工宿舍,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宋玉萍对里面的陈设还有印象,“又是向你那位女同事借的宿舍吧?”
“因为跟她熟,她一般也不住在宿舍,跟她借最合适。”
宋玉萍笑着说:“她不会又来帮我换床单吧?”
“我跟她说了,这一切我都提前准备好了,这床单是我新换的。其实,她上次真是一番好心。”
“知道她是好心,我还想对她表示感谢呢。这次我要在这里多住几天,要不哪天请她吃顿饭吧?”
方翰民有所犹豫,“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啦!上次不仅借了人家的宿舍,她还为我换上新床单,这次借宿舍的时间更长,一次又一次麻烦人家,给她买礼物,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我觉得应该请她吃顿饭。”
“没想到在社交礼仪方面,你比我想得周到多了。好,过两天我约她,就说我家宋玉萍老师想跟她认识一下。”
宋玉萍推了方翰民一把,“去你的!谁是你家?不过,你这理由倒很正当,否则,她不一定能答应。”
八月上旬,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适逢正午,外面骄阳似火,方翰民建议先在宿舍休息,傍晚时分再外出逛街。他从自己宿舍搬来一台落地电风扇,又打来一盆水,“玉萍,你坐了两个小时车,天气又热,洗把脸,你休息一会儿,床单已经换过了。”
“把电风扇给我用,你的宿舍不照样很热吗?”
“没事,我那里有一个台式风扇。”
傍晚,火辣辣的太阳终于躲到了地平线以下,室外气温至少下降了三四度,方翰民和宋玉萍乘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他们找了一家餐馆吃晚饭。
入夜,华灯初上,街道两边五光十色。晚饭后,方翰民跟宋玉萍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他征求道:“玉萍,你是愿意看电影、逛商场、还是去中心广场看夜景?”
“天气太热,估计电影院也不是多凉快,电影就别看了。你又不喜欢逛商场,还是下星期等你上班后,我自己逛吧。我觉得咱们不如去市中心广场,一边乘凉,一边看城市夜景。”
中心广场是双菱市的一处景观,这里地势空旷,不仅有音乐喷泉,还有市民自发的各种表演,当然,也少不了买工艺品的商家,尤其是春夏秋三个季节的晚上,广场上聚集了大批市民,甚至比白天还热闹。
穿过两个街区,便来到中心广场,方翰民跟宋玉萍驻足于音乐喷泉旁边,一边欣赏音乐,一边观看变幻莫测的水柱形状。
往前走十几米,便是工艺品小市场,宋玉萍流连于十几个玉器摊位,来回转了两圈,她对玉坠似乎很感兴趣,一番问价讲价后,她挑选了一对玉坠。
方翰民在旁边扯了扯宋玉萍的胳膊,“你想买这个?”
“是啊。”
“买它干嘛?”
“戴在脖子上,一对,咱俩一人一个。”
“我才不喜欢呢,戴这玩意有啥意思?”方翰民对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兴趣。
“保平安。”宋玉萍若无其事地说。
“瞎扯!戴个这玩意也能保平安?玉萍,你是大学毕业生,也信这个?”
说话间,宋玉萍已经交完了钱,“哪有什么信不信的?这东西又不是多贵,戴着玩呗。拿着,给你一个。”
“我才不要呢,你买的,你自己带着吧。我是辩证唯物主义者,才不相信这些玩意。”方翰民笑着躲开了。
“方翰民,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太喜欢较真。其实我跟你的看法一样,一个玉坠,能起什么作用啊?拿它当个小玩意就好。”说完,宋玉萍将玉坠的细绳套在自己脖子上。
好不容易见次面,方翰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扫宋玉萍的兴,他不太情愿地接过宋玉萍手中的玉坠,随手揣进裤兜里。
“怎么不戴上呢?”
“脖子上有汗,戴着不舒服。”
宋玉萍摇了摇头,通过这件小事,她算领教方翰民的固执了。但宋玉萍读过很多书,对各种性格的人都有所了解,她并不认为这是方翰民的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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