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姜父一见郁峥酒杯空了,便让婢女给郁峥斟酒,两人相饮甚欢。
姜母掐了他一把道:“酒多伤身,少喝点。”
姜父道:“桂花酒甜淡,伤不了。”
姜母瞪他,没好气的低声道:“会影响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姜父下意识看向姜宁。
姜宁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
姜父刚想说姜宁这么大了,喝一点不碍事,就见姜母看着姜舒和郁峥朝他使眼色。
“是得少喝点。”姜父立时回过味来,不再劝郁峥饮酒。
吃了个半饱后,姜宁放下筷子开始剥虾。
姜舒嫁人了,往后给她剥虾的日子便少了。
姜宁想着,竟有些难过。
“阿姐,多吃些,往后就没人给你剥了。”姜宁将剥好的虾放到姜舒面前。
郁峥听后墨眸微拧,默默放下筷子拿了只虾剥起来。
剥完后,他直接喂给姜舒。用实际行动证明,姜舒往后也有人剥虾。
姜宁看呆了,没料到郁峥会来这一出。
姜父姜母会心一笑,给姜宁盛了碗鸡汤道:“这下你可放心了?”
姜宁看着面前的汤,笑着喝了起来。
他阿姐一辈子都有人疼了,真好。
因郁峥一些细微举动,姜父姜母姜宁瞧出了他对姜舒的真心实意,很放心的将姜舒交给他。
饭后,姜父抢占先机,拉着郁峥继续下棋。
姜宁落后一步,只能站在一旁观棋,顺便请教郁峥学问。
姜母同姜舒坐远了些,说着闲话家常。
天黑前郁峥同姜舒便要回府,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婢女换了几次茶,不知不觉时间流逝,落日西沉,天色渐暗下来。
便是再不舍,姜舒同郁峥也应走了,姜母起身送他们。
“爹,娘,保重身体。”姜舒抱住姜母,喉中微哽。
“好,你照顾好自己和王爷,不用挂念我们。”姜母笑着轻拍姜舒后背。
末了,姜母对姜宁道:“宁儿,送你阿姐和姐夫。”
姜舒闻言松开姜母,同郁峥往外走,一步三回头。
姜父姜母温笑着朝她挥手。
待姜舒走远瞧不见后,姜父姜母面上的笑容敛去,瞬间红了眼眶。
“别哭,舒儿还会回来的。”姜父拍着姜母的手安慰。
“嗯。”姜母咽下哽咽,擦掉眼角湿意。
早上出府相迎时的姜宁,脚步轻快如飞。现下送姜舒和郁峥离开,脚下却似有千斤重,每挪一步都艰难。
将姜舒扶上马车后,姜宁终是忍不住红了眼:“阿姐,你常回来。”
“好,你好好读书照顾爹娘,我得空便回来。”姜舒受到感染,也跟着红了眸子。
“嗯,我会的,阿姐放心。”姜宁退后几步,示意逐风驾车启程。
直到马车驶远瞧不见后,姜舒才放下车帘。
郁峥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安抚,温柔拭掉她眼角泪珠。
“别伤心,你什么时候想他们了,我们便回来。”
“好。”姜舒点头,轻靠在郁峥胸膛,听着郁峥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分外安心。
两人回到王府时,天刚擦黑。
厨房已备好晚膳,两人一回主院霜华便命人传膳。
午饭吃的饱,姜舒并不太饿,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
“怎么了?没胃口?”郁峥以为她还在为与家人分别伤怀。
姜舒摇头:“午饭吃了一盘虾,不饿。”
听她这么说,郁峥放了心。
还有一日休沐,饭后饮茶歇息时,郁峥问姜舒可还有想去的地方。
姜舒道:“你难得休沐,在府中好生歇息一日吧。来日方长,以后再去也不迟。”
来日方长。
郁峥很喜欢这四个字,便道:“好,明日我带你逛逛府中后园。”
“嗯。”姜舒点头。
她既嫁了郁峥,便要接管王府庶务,不仅要熟悉王府,还要面见府中管事。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且有得忙。
沐浴后,姜舒拿了本书,到软榻上相依而坐,听郁峥念书。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姜舒今日拿的,是《楚辞》。
知姜舒心绪不佳,郁峥没有再要奖励,一本正经的念了一篇又一篇。
一直念到姜舒掩唇哈欠,郁峥才放下书,抱她去床榻安歇。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穿着寝衣相拥而眠。
翌日,天气半阴半晴。
两人睡饱后起身梳洗,用过早膳郁峥带姜舒去逛后园。
大婚那日曾听郁澜提过一嘴,说王府后园很大,但姜舒没想到这般大。
郁峥牵着她走了半个时辰,才将后园绕了一圈。
诚然他们走的很慢,但也足以证明后园之大。
除了花园外,后园还有一片梅林和一片荷塘。
池中荷花已尽,只剩下枯枝败叶残立水面,但不难想象,夏日时这片荷塘有多美。
更为绝妙的是,有一处凉亭立于湖中,不论是冬日赏湖雪,还是夏日赏荷景,都很是惬意。
姜舒撑着凉亭柱栏往湖中瞧,瞧见成群锦鲤从眼前游过。
郁峥问她:“府中风景布局你可喜欢?若有不喜可让人改建。”
姜舒忙道:“我很喜欢,不用改。”
她刚来王府,可不能大兴土木,否则会惹人闲话。
皇帝和毓贵妃虽待她宽容,但她也要知情识趣,不能惹他们不悦,更不能让郁峥受人指摘。
只是有一点姜舒不解:“你一个人住,为何要建这般大的府邸?”
大点虽景致好,但也难免孤寂。
郁峥道:“我本不欲建这般大,是父皇母妃坚持,说王府将来人口繁多,建大些一劳永逸。”
姜舒听后眸光轻闪:“父皇母妃深谋远虑。”
人口繁多。
这四个字表明了皇帝同毓贵妃的心思。
作为父母,他们自是希望郁峥后院繁荣,子嗣丰茂。
可一想到郁峥将来妻妾成群,还要同旁人生孩子,姜舒就觉心口堵的慌。
“怎么了?”郁峥敏锐察觉出她神色不对。
姜舒望着他,深吸口气道:“若是将来我善妒该怎么办?你会不会不高兴?”
世家大族之妇,善妒是大忌。
郁峥闻言一怔,不明所以:“你为何要善妒?妒忌谁?”
姜舒绞着手,羞惭道:“你的侧妃姬妾,我知我不该妒忌,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今郁峥还没有侧妃姬妾,但仅是想想,姜舒就觉得心口闷痛。
由此可见,等将来有了,她定会更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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