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家父秦始皇

第二百二十章 嘴贱的渔夫

    次日,我将李斯、余禾和泰月叫来。
    “太史令,祭祀九嶷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九嶷山有舜陵、舜庙,自夏朝开始就在那里祭祀舜帝,当年嬴政巡视至长沙郡,便让蒙毅代替前往祭祀,后世的帝王也多有祭祀,但基本都是遥祭,这次泰月选的地方是在衡山遥祭。
    泰月拱手道:“回陛下,已经准备完毕,明日即可出发。”
    我点点头,略一思索道:“此次祭祀车队就不要随同了,除了朕和你之外,其他人都在湘县等着,往南虽有武关道,但路况不是很好,人少便于行事。”
    李斯眉头微皱,拱手道:“陛下,若无众人跟随,臣担心陛下的安危。”
    余禾也有些担忧,只带二十人实在太少了,开口劝谏道:“陛下,还是所有人一同前往吧,左右来回也需半月时间,与陛下单独前往耗费的时间大体不差。”
    往南路况复杂,周边有蛮族出没,还有何显说的楚墨,我不由有点担心起来,沉思良久道:“那便这样,太史令带着祭祀队伍前往,朕在其后伪装为客商,二十名火枪兵伪装为脚夫,如此可保朕安全。”
    一路上没找到机会单独出去见识见识真正的大秦百姓是如何生活的,这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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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台上附近。
    一行客商正在搭建营帐,一名脚夫凑近领头人道:“当家的,明日便能抵达衡山了。”
    正是我和二十名净室,听到孟合的话,我抬眼望去,指着不远处道:“那里便是湘江吧?随我一同去看看。”
    其余人在搭帐,我带了孟合和四五人缓步而去,不过半刻钟就抵达了江边。
    滔滔江水向南而去,片片金辉随波荡漾,虽已近日落,江上仍有渔人打鱼,还有女子江边浣衣。
    想起了屈原,我情不自禁道:“屈原曾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渔父却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如今七十年有余,孰是孰非?”
    孟合未及答话,旁边草丛中却传出来一个声音:“屈子谋国,渔父谋生,岂可比之?”
    孟合几人大惊,竟然没有察觉到旁边有人,瞬间将我围在中央,手已经摸向了身后的短枪。
    在几人警惕的目光中,从草丛中站起一人,年约三十,一副渔夫打扮,慢慢从水中提起一根鱼竿,其人目不斜视,只盯着一掌长的草鱼,从容取下后,重新放了饵料甩入江中。
    我摆摆手,示意几人不用紧张。
    上前一步,微笑道:“还未请教尊驾大名?”
    渔夫颇有世外高人的气质,淡然道:“人本无相,何须言名?一钓者罢了,谈不上什么尊驾。听汝不似楚人?”
    孟合眉头微皱,此人说话竟然如此无礼。我倒没有在意,渔夫似乎在秦汉之际有着特殊的含义,比如跟屈原对话,比如劝项羽渡江,都是渔夫。
    “在下自南阳而来,往这里贩些货物。刚刚足下之言,在下不敢苟同。谋国如何?谋生又如何?渔夫以捕鱼为生,大夫以利国为生,如何不能作比?”
    渔夫冷哼一声,斜睨一眼,讥讽道:“以利当先,汝言似秦人也!”
    我眉毛一挑,有点不爽,好心跟你唠两句,你还玩起人身攻击加地域歧视了是吧?
    随即针锋相对道:“如今天下皆为秦人,看你不似山中老朽,却张口楚人,闭口秦人,无礼至极!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管子有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管仲比你如何?若不是以利当先,你此刻在江边垂钓是为了效仿姜太公,而不是填饱自己的肚子?以你之才自比管仲、姜尚?简直令人捧腹!”
    渔夫被我痛骂一顿,气得双唇颤抖,脸色发青,伸手指着我结巴道:“你……诡辩!秦人虎狼,不识礼义!我与你无话可说!”
    我冷笑一声,还尼玛人身攻击是吧?
    “虎狼?在下对这一身皮囊还算满意,看你长得头大颈粗、形若侏儒,与你相比我可谓神采英俊、器宇轩昂。礼义?楚文王伐申过邓,回头顺手就把邓国灭了;楚怀王见利忘义,为了区区六里商于之地背叛齐国附会秦国,你跟我谈礼义?端得如此不要面皮!”
    楚怀王这事虽然是他背叛齐国在先,但最后是张仪不讲究,硬是把六百里说成六里,秦国也有失道义,不过我料想这个地域黑子没什么文化,喷他就对了。
    果然,一番话讲完,渔夫已经是直翻白眼,将手中的鱼竿一甩,大怒道:“好个尖牙利齿的小子!你敢不敢跟我回庄上,我大哥必能驳斥你的诡辩!”
    我冷笑一声,地域黑子既没逻辑又没脑子,虽然附近村庄比较多,但现在很多都是同族而居,万一他想的不是以理服人,而是以力服人,我不是白白给自己找麻烦?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跟他走。
    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嗤笑道:“怎么,你大哥要是说不过我,你是不是还要把你父亲、祖父叫出来啊?我不屑再与你争辩。孟合,走。”
    言罢不顾渔夫在后七窍生烟,我带着孟合径直回了营地。
    吃饭时,孟合眼神有些凌厉,拱手道:“当家的,我看那渔夫不对劲,是否让人去查探一番?”
    我愕然,疑惑道:“不过一个乡野村夫罢了,有什么不对劲?”
    孟合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也在纠结,迟疑道:“我自小习武,对危险有种直觉,那个渔人就躲在我们脚下的草丛中,我竟然没有发现。但他出来后,我观他眉眼之间似有闪躲,况且此地应该就是楚墨的活动范围,净室并未探查到什么不对,此人显得颇为蹊跷。”
    我轻声一笑,没有放在心上,他们身为我的护卫,疑神疑鬼的很正常,满不在乎道:“无妨,谅他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若是楚墨的人发现了我的身份,那江边正是动手的好机会,他们不会错过。安心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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