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把哥哥找回来了,卸了爹妈一大半怒火,否则跳槽的事,一时半会还真难求得爹妈谅解。
他们掏钱托关系,费了老鼻子劲给她在国营饭店谋了个职,结果不到俩月,被她转手送人了,而她自己然后跳槽去了一家之前被查封、最近才归还的私营饭馆。
别说这个年代,搁后世估计都能把父母气得半死。
所以说,她哥找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见爹妈先是和失而复得的儿子抱头痛哭、接着问长问短、嘘寒问暖,暂时没空理她,徐茵乐得耳根清净,回到瑞福楼后厨,给帮她代班的师傅们分发了南城买的特产,好好感谢了他们一番,然后热火朝天地上起班来。
等徐西桥两口子从儿子找回来的喜悦激动中冷静下来、想起找闺女算账时,跟厂里请的假也到期了,得回去上班了。
薛桃花把闺女喊来:“你哥说你给他找了份工作?暂时不跟着我们回去,你给他找了啥工作?也是在这个饭店干活?”
徐茵事先和她哥打过招呼,爹妈问起就说要在平城上班,但别说是走街串巷卖东西。
这年代的人思想比较保守,一听他们要干倒卖的活,十有八九会反对。徐成杰不会撒谎,只说妹妹给他谋了份工作。
这不,两口子就来问徐茵了。
徐茵面不改色地答:“对啊,王钊说给我哥和我一样的待遇,让他在饭店帮忙。”
两口子如今也已知道闺女在瑞福楼的工资待遇,尽管还是有些不得劲,但工资是真高,国营饭店的两倍呢,比他们两口子赚的都多,一听儿子刚来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也就没说什么,只叮嘱放假了一定要回家。
“冬至那天即使上班也调个休回来,你奶奶打算上山祭祖,带你哥认祖归宗。”
“好。”
薛桃花没好气地点点闺女的额:“先前还以为你和徐文不一样,现在看来你们俩堂姐妹确实都是老徐家的种——一样的胆大包天,主见一个比一个大。”
提起徐文,徐茵问:“文文姐回来了吗?”
“回来了,跟家里炒了一架,搬出去住了。不过你大伯娘也是,儿子结婚,非要把闺女的房间腾出来给儿子扩婚房,搞得徐文回家都没地方睡,能不吵吗?你大伯娘的意思,她到年纪可以嫁人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可出嫁的闺女难道就不用回娘家了?真是……咱家你放心,就算你哥结婚、你出嫁了,家里也给你留着房间,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对了,你没在平城找对象吧?”
薛桃花审视地打量了闺女一眼。
去火车站接人那天光顾着喜悦了,似乎隐约看到闺女身边站着一个挺帅气的大小伙子,听王钊说是他们东家,她先前一度以为瑞福楼的东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没想到这么年轻,还一表人才,不会对她闺女有意思吧?
想多问几句,驶往县城的班车到站了。
兄妹俩把手里装满南城特产的包袱递给爹妈,把他们送上了车。
薛桃花来不及多说,只能隔着窗户隐晦地叮嘱了几句:“你还小,有些事不用着急……”
徐茵假装不知道她妈在说什么。
送走爹妈,她抚了抚掌:“哥,走!咱们要开启赚钱大业了!”
第一次出摊,担心她哥对平城的路不熟,是徐茵带他一起去的。
这个月徐茵上晚班,上午半天休息,起早领着她哥摸熟了干部家属职工院旁边的几条街巷,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摆出南城批发来的小商品。
电子手表和丝巾、衣服这些,暂时没拿出来,先用便宜的头绳、发卡、头花、丝袜等试试水。
别说,生意还真挺不错的。
第一个上午,就把他们带出来的小商品卖完了。
有个大姐一看就是兜里富裕不差钱的,问兄妹俩明天还来不来:“头花明天还有吗?我再过来挑一朵。头绳有没有别的颜色?”
“有的有的,大姐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让我哥给你留着,你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对了,大姐你需要手表不?我这里有南城最新款的电子表。”
徐茵说着,从挎包里摸出两只电子表,一只红色表带,一只黑色表带,表带上还用细绳拴着标签,一看就是全新没戴过的。
拿手表的时候,还不小心带出一条缀着标签的印花丝巾。
徐茵专注地介绍电子表:
“这电子表和石英表不一样,不用对时间、不用上发条。一直可以戴,戴个两年电子没电了,换一粒电池也挺便宜。”
大姐原本的注意力放在丝巾上,一听不用上发条,心动了。
她就经常忘记上发条,然后每次想看时间了,发现表停了。
“这表看着挺时髦,很贵吧?”
“不贵,比石英表便宜,不要票的话,五十块大姐你拿走。”
“只要五十?真的假的?”她手上这只石英表,当初花了她一百五呢!
一听这么便宜,大姐爽快地掏钱包付钱:“两只我都要了!这丝巾也是卖的吗?多少一条?”
“……”
尽管看得出来大姐不差钱,但一口气花普通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买两只电子表,饶是徐茵都有些意外。
“哦,这是南城丝绸厂的新产品,纯蚕丝的,您摸摸,是不是很光滑细腻?戴脖子上很舒服的,不像咱们平常用的丝巾,糙剌剌的。大姐您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多赚您钱,小方巾进价四块,我卖您五块,大方巾进价十块,您也添一块钱带走,大姐喜欢哪款?”
“大小各一条吧。”
“好嘞!”
徐成杰都看呆了。
他知道这款电子表在南城供销大楼的标价:十八块钱加两张工业券。
就算不要工业券,卖五十也赚大发了!
还有丝巾,是托他老乡直接从厂里拿的货,大方巾进价三块五,小方巾一块二……
嘶!
他在心里倒抽一口气。
等大姐走后,他声音发颤地问:“茵茵,咱们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徐茵正色道:“哥,咱们从南城把这些东西背过来,不仅花了车票、食宿费,还花了不少时间,甚至还背着被人偷、被人抢的风险。你要记住,做生意和在工厂上班不一样,别看我们只是倒手买卖,但我们前期投入的本钱、跑的路程、花的时间、费的口舌,这些全都是成本,只不过叫间接成本。由于间接成本不好估量,所以定价的时候,一般会照直接成本的三倍左右定价,而不是只在直接成本上加个一两块,如果你真的只赚这一两块,相信我,你很快就会坚持不下去。”
徐成杰:“……”
感觉被妹妹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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