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勇冠绿茵从瓦伦西亚开始

第四十八章 有时候必须接受

    水舟摇跑进去一看,还真是。厨房里热火朝天,两个婶婶一个洗菜一个切菜的,还有一个亲妈在炒菜,季豪杰呢,就站在一旁,负责聊天儿,聊得可开心呢。
    水舟摇走进来,“呵,也不嫌热,聊什么呢?”
    两个婶婶便打趣她,“晾着新女婿干嘛去了啊?”
    “就是啊,”季豪杰跟着起哄,“我这儿都跟婶婶们聊完上下五千年了,你再不来,我可没得说了。”
    婶婶们便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你快领着豪杰回屋凉快凉快去吧,一会儿吃饭。”香梅说。
    他俩便走出厨房,她家厨房在院子南侧,跟正房对着,水月生嫌烟味重,从不让在正屋里炒菜。
    “爷爷把曾默存请去干嘛了?”季豪杰推了推纱窗门没推开,退回去打量一下,“这都有些年头了吧,该换了。”
    水舟摇一手扶住一扇,另一只手轻轻一拉,开了,“我家的东西,只要还能用,怎么将就怎么来。”
    季豪杰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来,不说也就罢了,一说还真是,瞧瞧这面墙上的镜子,他记得小时候在老家见过这种,想来还是水舟摇的爸妈结婚时用的,还有电视机下面的柜子,一看就是二三十年前的款,胜在干净整洁,才没给人一种破败感。
    第一次到这儿的时候没注意,如今重新感受下,就觉出年代感来了。就连这屋子里最占地儿的沙发也得有十来年的来头。
    季豪杰不由得对这家人佩服起来,这得多小心呵护才能使这些家具看起来完好无损啊。
    水舟摇大大咧咧的性格肯定是随了她妈妈的,而香梅也不是一个看起来会节俭的人,那么一定是他了。季豪杰的目光落在里屋正在烧水的水月生身上,与这个男人虽没说上几句话,但是季豪杰却清楚,“岳父大人”虽是这个家里最没存在感的一个,但是他的作用却是最大的。
    “叔,做什么呢,我来吧。”季豪杰上前打招呼。
    “哦,没什么,烧点水喝茶,你累了吧,坐着歇歇去。”不等季豪杰说个不字,水月生一仰头,“摇摇,给豪杰倒杯水去。”
    水舟摇刚坐下,往这边探来询问目光,“哦!”她挥了挥手,让季豪杰过来。
    季豪杰自觉无趣也就回来了。
    “我警告你,”水舟摇倒一杯白开水低声说道,“你惹我妈可以,但是千万别惹我爸,他可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严肃的很。”
    季豪杰顿时想到自己家的爹,那也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从小到大不知自己挨了多少摧残,想到这里他乖乖点点头,“领教了。”
    自此,季豪杰见了水月生总有些拘谨,说不上为什么,他总隐隐觉得丈母爷不太喜欢他这个“女婿”。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他也不会真成为他女婿,这么一想,季豪杰总能在心里舒口气。
    这顿饭吃的丰盛又热闹,一桌十个人说说笑笑,也算和美。
    最高兴的当属香梅,她时不时瞧瞧这个女婿,眼角总是带着笑的,没法不笑,她原本以为丢了“山明”那个西瓜,迫不得已逼着自己女儿去抓许多芝麻,谁能想到呢,最后竟然得到了整整一车的西瓜,这就是天意呀。
    香梅含着笑往季豪杰盘子里夹一大块“红烧带鱼”,“豪杰,来吃。多吃点儿,不用客气。”
    这也有些太明显了吧。水舟摇垂着头很无语。
    水舟摇一个自家叔叔问道,“豪杰,你父母那边?”这是这顿饭的重点。
    “哦,”季豪杰忙放下筷子,“叔,是这样,我妈前天才去了俄罗斯,这不是工作面嘛,我爸的意思是想等着我妈回来了一块儿来拜访,可是,我家老爷子不愿等了,就想着还是先让老太太和摇摇去我家一趟,您看怎么样?”他把头扭向了水月生。
    不等水月生吭气,香梅满口答应,“也行,只要你们俩好好的,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那都是人定的。”
    “那什么时候啊,你们说定了?”三婶儿赶紧问。
    “我们什么时候都行,看摇摇的,”他把脸转向埋头苦吃的水舟摇,“看她的安排。”
    “她有什么安排,闲人一个。”香梅直接替女儿做了决定,“明后天都行。”
    水舟摇忙不迭吐掉口中的鱼刺,“明后天不行,我得去山明那儿帮忙,等山明结完婚吧。”
    香梅的脸便拉下来,气得她直喘息,人家结婚关你水舟摇屁事儿!她真想这么骂一句,碍于新女婿的脸面,她忍着。
    她朝老二家使个眼色,二婶儿便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人家结婚哪就用得了那么多人,再说了,你奶奶这两天身上有点儿不爽快,你正好陪她去豪杰爷爷那儿把把脉。”
    原是找个借口好催促下进程的客套话,谁知那个呆子顿时一惊,“我奶奶咋啦?”她“噌”的一下站起身,“那儿不爽快了,怎么不去看医生?”说着就要往外跑。
    忙被一旁的三婶儿拽住了,“你这孩子,冲动啥,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头晕,多少年了,时犯时不犯的。”
    是个人就能听明白,这是为了给水舟摇铺路,偏她自己不懂,她满心思都是奶奶怎么病了,她怎么没听说?
    一听是头晕,她忧心忡忡坐下,脑子里一直回响今天上午还精神气爽的包饺子呢,什么时候头晕的?
    连一旁的季豪杰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他忙说,“那正好了,我爷爷最近也不出诊,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奶奶去了正好帮奶奶瞧瞧。”
    谁都知道,老九和水舟摇的奶奶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只要两个老人一见面,这个事儿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改了。
    饭毕,水舟摇急拽着季豪杰往奶奶家跑。
    香梅在厨房里小声的骂,“你说我这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啊,脑子从来不带转的,你要说她不转吧,有时候还忒机灵,机灵的气人。”
    二婶儿和三婶儿只能安慰她,“摇摇这孩子就是被老太太宠坏了,没经历过事儿,忒天真。”
    “是啊,可是无论怎么说这孩子心肠好啊,所以命也好,咱们呐,就放心吧。”
    “奶奶!”水舟摇一进院子就喊起来,“奶奶?”
    此时奶奶家四个人已经吃完饺子,在看墙上的老照片。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正瞄着她年轻时的俩麻花辫,那个时候她可真水灵啊,她在心里这么感叹。
    “奶奶?”
    “叫魂儿呢?”老太太不情愿的扭过脖子,“里屋呢。”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突然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脖子,越抱越紧。
    “哦呦,你个瞎三儿,要勒死你祖宗啊这是。”老太太气的直扑棱,往外拔拉她。
    越是扒拉,她就越抱得紧,直到她肩膀颤动起来。
    “咋了这是?”这话是问身后的季豪杰的。
    季豪杰能怎么说,他只笑了笑,“别人逗她呢,她当真了。”
    周闲心不知道咋回事儿,只上前来拽开水舟摇,“姑姑,大热天儿的,你这样容易让太奶奶中暑。”
    好歹把那坨狗皮膏药揭下来。
    于是大家看到了一个泪眼婆娑的水舟摇,她再没忍住,捂着脸哭起来。
    老太太便懂了,“这是谁又拿着我老娘子开玩笑了吧。”
    她满是慈祥的摸着那丫头的头发,跟众人解释,“这丫头啊,三十年不长进,小时候别人逗她:摇摇,以后你奶奶死了怎么办?她整整哭了三天,想起来就哭,无论吃着饭还是睡着觉,只要想起来就哭,怎么也止不住。后来长大了,还是不行,这事儿在她那儿就不能提,是禁忌。今儿是谁又提了吧?”
    她望着季豪杰,“她妈?”
    “是二婶儿。”
    “行了行了,”老太太叹口气,推推水舟摇,“大伙儿都在,你这脸当真不要了?”
    水舟摇还是一个劲儿的哭,她只要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没法控制自己。
    “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着。”她就差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老太太也怕她说出这句傻话,赶紧转移话题,就笑道,“刚刚我们还跟默存说起你小时候的事儿呢,你瞧着这站在水库边照的相,这是你跟燕子吧?”
    水舟摇哭够了,又觉得难为情,在手缝里偷看一眼,点点头,“初一暑假拍的。”
    周闲心瞧着她那傻样儿忍不住笑,“记得那么清楚啊。”她看到曾默存也跟着笑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好像天都更蓝了些。
    水舟摇用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站起身指着那张照片笑意盈盈,好像刚刚哭过的人不是她,“当然记得清楚了,你不信回去问问你姐,拍完这张照片没几天,我就把她吓得大病了一场。”
    周闲心狐疑着,“你是说你拿蛇搭在她脖子上那次?”
    “蛇?”季豪杰退避三舍,“你们竟然还玩儿蛇?”
    “刺激吧?”周闲心瞧着季豪杰幸灾乐祸,“我姑姑不但玩儿蛇,她小时候啊,还玩儿人骨头,我姐说她经常顶着一颗人头骨吓唬人。”
    “咦~”季豪杰一阵恶寒。
    曾默存依然只是笑。
    “别听她胡说,”水舟摇忙着挽回自己的形象,“哪有那么野。我那时是瞧见那条蛇不动,去看看怎么了,拿小木棍正捅咕呢,忽然就活了,也把我吓一跳,手一抖就把它挑起来了,谁知正好落在燕子脖子上,就......”
    每个人犹如身临其境,仿佛那条蛇落在了自己头上,不觉都打个寒噤。
    “我姐发了三天高烧,听说奶奶还去我家赔不是去了,是吧?”
    老太太眯着眼睛,“哼~何止是赔不是啊,还赔了医药费呢,还挨了你奶奶一顿臭骂。”
    爷爷也跟着笑起来,“摇摇小时候可费钱呢,今儿把人家吓着了,明儿把人家头打破了,更可笑的是,还有一次把人家媳妇儿拐跑了。”
    “她?”
    “拐人家媳妇儿?”
    三个人同时惊奇的看着水舟摇。
    水舟摇讪笑着,“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是这么回事儿,”奶奶接过话茬儿,“庚子家嘛,”是对着周闲心说的,“就是伟伟他爹。”
    周闲心瞪着一双求知的眼睛,赶紧点头。
    奶奶接着说,“那时候庚子家穷,娶不上媳妇儿,一直打光棍儿,谁知后来忽然跑来了一媳妇儿,就跟着过起日子来。人家本来好好的,这个二愣子,”狠狠点了点水舟摇的额头,“就这二愣子,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非说人家媳妇儿是被拐卖来的,想方设法让人家逃。”
    “噗!”
    “哈哈哈。”
    “逃跑了?”季豪杰赶紧问。
    “跑了啊,”老太太和蔼的目光里流露出某种神气,“大家都说奇怪,我怎么想不明白,一个三十岁的大人是怎么被一个十岁的孩子忽悠走的。”
    “姑姑,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四个人眼巴巴盯着,八双眼睛里纷纷透露着渴望。
    “我忘了。”水舟摇说。
    “也甭问,”老太太瞅着这丫头摇摇头,“这么多年了,我都没问出来。”
    老太太又在骗人了,她明明告诉过其中缘由,只是设计李子安,大家才闭口不谈。
    周闲心不死心,“姑姑你说嘛,就说说嘛。”
    那可是极要脸面的李苏一的秘密,她可不能说出来,万一他要是有一天回来了
    想到苏一,水舟摇脸上有些落寞,这落寞映在曾默存的眼里。
    “这家伙童年很精彩嘛,”季豪杰哈哈大笑,“奶奶,您听说过她打我的事儿没?”
    老太太嗔责着看自家孙女一眼,“我听她提过一嘴。”
    周闲心兴奋道:“她也打过你?”
    这个也字用得好。
    于是季豪杰就讲起高中的事。
    曾默存盯着那一墙的照片,目光始终落在水库边照的那张照上,就在她身后的那个树林里,他也曾出现过啊。
    这个家伙,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
    他望着嘻嘻笑的水舟摇,沉了脸,昏迷不记得,喝多酒不记得,天黑不记得,可那天明明是中午,那么大的太阳她也不记得?
    他下意识伸手去口袋,那里曾装着她拿给他的药和创可贴。
    她在林子里大喊“以后不要受伤了”。
    她都不记得了。
    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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