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战后统计
只是，就在这时候，茶楼外忽的传来一阵骚乱。
街道上响起了快马奔过的隆隆马蹄声，随即便是一阵大呼，以及百姓被驱赶的鸡飞狗跳声。
“急报，急报！”
“朝廷大军败于德庆，两广总督，高州总兵等大员皆末于阵上，肇庆告急！”
“肇庆告急！”
永玮在逃出德庆州之后，并没有直接逃回广州城。
而是一路逃回了肇庆，准备要在肇庆布置防御，阻击明军继续东下，威胁广州。
他是广州将军，若是广州也被明贼攻克，以至于广州八旗遭难，那他怕是也要被朝廷问责。
如果八旗死伤过多了，那他在八旗内部的关系也救不了他。
然后，永玮在抵达肇庆之后，便开始一方面命人向广州方面求援。
请求广州派出援兵增援肇庆！
一方面以广州将军的名义，召集团练，征召民夫，加强肇庆的防御。
准备死守肇庆！
……
听着茶楼外的喧闹声，方元下意识的从座位上起身，向李沐告罪一声后，大步走到窗边。
掀开窗户，探头向外张望。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名棉甲染血，浑身灰尘，狼狈不已的清军八旗兵骑着马，沿着街道一路飞奔。
这名穿着棉甲的清军八旗兵一边飞奔，一边开口大呼，或是挥鞭抽打，驱赶街道上的百姓让路。
径直向着广东提督的衙署奔马而去！
现在，两广总督，高州总兵等大员都战死在了德庆州，而广州将军又还在肇庆准备布置阻击明军东下的防务。
是故，现如今能出面组织兵力，向肇庆驰援的，也就只有广东提督这位执掌广东一省兵力的大员了。
看着街道上快马奔驰而过，方元的面色变了。
脸色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
因为，他是知道清军此战是调度了多少兵力参战的。
几乎大半个广东的绿营驻军都被汇集到了肇庆，然后被两广总督，广州将军带着去讨贼。
结果，这么多人却是被从广西杀出的明军打的大败，甚至是连两广总督都没于阵上。
实在是给了方元莫大的震撼。
他忍不住将目光看向了一旁安座于座位上品茗的李沐。
李沐对此脸上却是不见多少震动，只是举杯道。
“太子殿下惊才绝艳，将才如卫霍重生，领兵之能全天下也无出其右者。”
“此战大胜，再正常不过！”
方元低着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思索一阵后，抬头道。
“李先生，你刚刚所说的，我天地会策应大明起义之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我想知道，如果我天地会能起兵策应大明大军的攻势的话，大明那边能给出什么条件？”
在得知明军于德庆州大胜一场，甚至是击毙了两广总督的消息之后，方元的态度就变了。
之前万般推脱的，天地会起兵策应大明攻打广州的事情，他松口了。
因为，他从此事之中，真的看到了大明打下广州的可能！
若是如此的话，那大明开出的条件自然也就不是不值钱的空头支票了。
他就有兴趣和大明好好谈谈了。
李沐闻言，竖起三根手指，开口说道。
“一共三个条件！”
“第一，若堂主有意从文，则堂主可凭借此次功勋，直入内阁，为御前行走，六部尚书之位可任选其一。”
“第二，若堂主有意从军，则可直接提拔为总兵，赐加号将军衔，统管一方战事。”
“第三，不管堂主前两个选项作何选择，只要堂主能帮助大明拿下广州，监国殿下许诺，可以给堂主您赐爵封侯！”
方元闻言，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心动了。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贸然决定，而是开口询问道。
“那底下兄弟们呢？”
“我天地会若要起兵策应大明拿下广州，那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玩儿命。”
“不能光我享受荣华富贵，底下的弟兄们也得有所收获才行啊！”
李沐闻言，也不客气，直接了当的说道。
“只要天地会的兄弟们肯起兵策应大明，荣华富贵自然少不了。”
“堂主手下的各香主头目，都可按照功劳获得相应的官职和金银赏赐。”
“而底层的兄弟们，也可按照功劳赐田分地，各自安置。”
“这也是监国殿下的承诺！”
方元现在是真的有些心动了，深吸一口气道。
“此言当真？”
李沐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绸布，在方元面前展开，然后说道。
“这是老夫自广西出发时，监国殿下亲自用印过的圣旨。”
“既然圣旨都已经下达了，若是言而无信，那大明的颜面何在？皇家威仪何在？”
“监国殿下乃是毅宗皇帝的六世孙，太祖高皇帝之后，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了！”
方元闻言，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
“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此事本堂主便应许下来了。”
“但行动的细节和首尾还需慢慢商议才是……”
“造反毕竟是大事，还是当以谨慎为要。”
李沐闻言，点头表示认可。
“堂主所言甚是！”
……
德庆州，州衙！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内城外的明军都在为了难得的胜利而欢庆。
抄家所得的大量的酒肉美食被运入了军中，分配给了各部队，明军上下开始热火朝天的宴饮。
“万胜！”
“万胜！”
“大明万胜！”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
明军大营内外，到处都是欢呼声，以及高唱军歌的声音。
觥筹交错间，所有人脸上都是自发肺腑的笑意。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一战之后，大明东进广东的战略，便算是打开了局面。
若是东进广东的计划能顺利实施，那大明就将能够在两广站稳脚跟。
对于他们这些大明造反行动的既得利益者来说，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大明能够站稳脚跟，甚至彻底推翻满清了。
就连朱靖垵也是喝了不少的酒，意气风发的同明军上下一起高歌，为了胜利而欢庆。
就在这时候，明军中的文吏携带着此战的战果和战损统计报告前来求见于他。
“大都督，此战我军的战果和战损都已经统计出来了，请您过目。”
这名文吏叫做张进，是四川人士，秀才出身。
因为带领乡亲抗税而被清廷拿去下狱，枷号示众。
后幸有乡亲搭救，他才得以逃脱。
但即便如此，他在四川本地也是待不下去了。
最终只能选择逃往广西避难。
后来，为了生计，他便选择加入了明军，成了军中的文吏，负责上下传达，以及帮助朱靖垵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作用和地位约等于是领导身边的秘书！
在朱靖垵身边，他绝对属于是亲信中的亲信。
朱靖垵点点头，从张进手中接过报告，翻开看了起来。
“德庆州一战具体战果及战损报告。”
“此战之中，我军共歼灭清军有生力量三万四千余，其中阵斩八千七百余，俘虏二万五千余。”
这里面的歼灭，并不是说都杀掉了。
而是打掉了对方的有生力量。
包括，死伤，受伤，俘虏，只有敌人无法再继续参与战斗。
就都能算在歼敌数中！
之所以只有阵斩和俘虏，没有伤员。
那是因为清军的伤兵被分为了两部分，重伤的都被补刀了，算在阵斩的数字之中。
轻伤的则是被编入了战俘营，算作俘虏。
清军此次参战的部队一共有四万人，一战之后，被大明打掉了三万四千多。
只有不到六千人或是崩溃逃散，或是被广州将军永玮带回到了肇庆城内。
总的来说，这一战之后，广东清军绝对算是被重创了。
朱靖垵继续翻阅，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因为，这一战中，明军的伤亡同样较为惨重的！
“此战之中，我军的伤亡数字为二千六百四十三人。”
“其中，阵亡者六百六十五人，重伤者三百七十四人，轻伤者一千六百零四人。”
这个数字中，被当做炮灰，压在前面的前锋营贡献了一大半。
明军本部的伤亡数字，差不多也就是此战伤亡总数的三分之一左右。
虽然伤亡惨重，但还算是能够接受！
朱靖垵合上报告，将报告递回给了张进，开口说道。
“很好，吩咐后勤部保证好大军的物资供应，尤其是伤兵营那边。”
“哪怕是本督这里缺了吃的，都不能让那些为了大明而负伤的弟兄饿肚子。”
张进点头表示明白。
“下官代弟兄们谢大都督恩典。”
朱靖垵闻言，微微颔首，然后接着说道。
“还有就是，军法部和铨叙部要做好军功审核，以及赏赐发放，擢拔任免的工作。”
“对受伤和阵亡的将士抚恤也要到位，决不能让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张进点头道。
“大都督方向，下官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语罢，朱靖垵挥挥手道。
“好了，退下吧！”
张进闻言，却是没有退下，而是开口道。
“大都督，还有一件事情，下官需要向您汇报。”
朱靖垵闻言，转头颇感兴趣的询问道。
“什么事情？”
张进微微欠身道。
“回大都督的话，是广西那边传来的消息，我军的军械补给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很快就可以运抵前线。”
朱靖垵揉了揉眉心，缓解了一下醉酒后导致的头晕，开口询问道。
“有多少军械运来？”
张进又取出一张清单，呈递到朱靖垵面前，开口说道。
“请大都督过目！”
朱靖垵接过清单，开始看了起来。
此次从广西运来的军械中，总共有火炮二十五门。
其中120攻城炮五门，新研发的120野战炮五门，90式野战炮五门，65式野战炮十门。
14式燧发火枪六百支。
单面胸甲五百领，飞碟盔五百只，刀盾长矛等冷兵器无算。
除此之外，还有手榴弹二百箱，一箱15枚。
定装纸壳弹药两万发，不同口径规制的定装炮弹弹药共一千发……
这么多的武器军械补给，足以让明军的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朱靖垵合上报告，然后开口说道。
“命人做好交接的工作，这些军械对我大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得有误。”
张进闻言，抱拳道。
“大都督放心，下官明白！”
……
明军在德庆州前后修整了数日，接收到了从广西运来的军械。
等到大军修整的差不多，战俘都被打散编入前锋营之后，明军这才继续启程东下。
对于前锋营的编组，朱靖垵放心大胆的将在德庆之战中立下功勋的前锋营士兵提拔为了军官。
放权让老战俘去管理新战俘！
因为，这些老战俘已经用敌人的鲜血，向朱靖垵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作为回报，朱靖垵自然也会提拔他们！
一是给了老战俘奖赏与安抚，稳住了军心。
二也是给新战俘起一个表率，给他们一个盼头，让他们明白，自己虽然现在是炮灰，但也是有晋升渠道的。
只要你能立下军功，你就能受到重用和提拔。
还有一点就是，老战俘们刚被提拔起来，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管理新战俘的时候肯定会更加用心。
或者说，更加残酷！
而这正是大明现在所需要的。
明军顺着西江，不断的东下，向着肇庆府而去。
……
大清乾隆四十二年，六月初一。
天气晴！
天空中挂着大太阳，阳光泼洒在地面上，晒的大地开裂。
远远看去，仿佛空气都在扭曲波动。
今天的肇庆城，里里外外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军队。
一面面军旗招展，空气中满是浓重到散也散不开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只是，对比明显的是，城外的明军士气要比清军高不少。
朱靖垵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看着肇庆城方向，再次退下来的前锋营士卒，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老规矩，临阵脱逃者斩！”
“等处理掉逃兵之后，继续组织攻城！”
明军抵达肇庆城下，已经有数日了。
这数日间，明军组织了数次对肇庆城的攻势，皆是无功而返。
对此，朱靖垵倒也并不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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