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猜纹身在什么地方了,过来跟我一起检查下她的随身物品吧。”
“啊?”罗德收回了四处乱飞的绮念,有些讶然,“乱翻别人的东西,不太礼貌吧。”
“礼貌?那是吃饱、穿暖、安全也得到保障的前提下才需要考虑的‘进阶规则’,而现在——”她朝床上努了努嘴,“我怀疑你救回来的是个女土匪或强盗,在这种情况下,对她的物品进行搜查就很有必要了。我可不想她醒来神志不清,随手拿什么东西捅谁一下。把她的剑拿远点,还有桌上水果刀,别放这个房间。”
……
狂猎们跨越世界,只为追捕一个女土匪?还要毫发无伤地活捉?
罗德不太认可这个判断,但防患未然总归没错。他收好这个房间里一切能作凶器的物件后,和凯瑟琳一起打开从少女腰间解下的小包,取出其中的东西检查。神秘少女虽然脸上有个酷酷的伤疤,用的剑也不可思议的锋利轻巧……但携带的东西倒是很寻常:一小把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用的钱币,一把梳子和一根指甲锉,还有几个瓶瓶罐罐,应当是化妆品护肤霜之类的东西,至于几条轻薄绵软显然是内衣裤的布料嘛,他捏了一把便赶紧面红耳赤地放下了。
凯瑟琳从少女身上解下的皮束腰上挂着一柄长匕首,另一端系着一条金属挂坠,罗德把它举起拿到面前仔细端详,是一个猫头模样的饰品,张大嘴露着獠牙,握在手中可以感觉到淡淡的魔力波动,不知有什么功能。
“匕首我收起来,还有那几个瓶瓶罐罐,看起来没问题但不知道有没有毒性,总之你别在这个房间里吃东西喝水。”凯瑟琳将检查过后没有问题的东西塞了回去,“好了,你过来坐下……转过去,我给你背上也涂涂药。”
罗德转过去背对凯瑟琳,很快感觉到清凉凉的药膏被涂到自己伤处,旋即被女法师温软的手掌摊开抹匀,一股滑腻。
“疼吗?”
“还好,不按的话……哎哟,有一点点!”
“还知道疼啊!”凯瑟琳手上立刻松了力道,嘴里却是半点都不留情面,她今天可是缺席了被监护人的遇险时刻,心虚后怕之余自然有点小脾气,“这次你运气好,别人砍到的是你衣服底下有防护的地方,下次砍你的脖子脸蛋或大腿怎么办?我告诉你,迪特现在可是憋了一肚子火,你如果不想想怎么哄好他,大概就可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啊?”罗德吃了一惊,“他……我……回家?”
“你母亲觉得迪特靠谱且管得住你,所以让他带你出游,但今天你的行为却是在表明:他既管不了你,也没法在你作死时护你周全,更别提我们说不定还被一群能穿梭世界的狂猎给盯上了。如果你是他,还会继续这趟前途未卜、说不定还有凶险的旅行么?”
被凯瑟琳一分析,罗德立刻惊觉这就是迪特满脸怒意却欲言又止的话题,顿时紧张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想知道啊?求我呀。”
“求你,凯瑟琳老师。”在涉及到是不是灰溜溜滚回家这种原则性问题的时候,罗德就一点骨气也顾不上讲了,“啊不,凯瑟琳姐姐!”
凯瑟琳朝他翻了个白眼,内心却是颇为受用:“简单,你晚上去向他认错,把自己不听话作死的责任和后果全揽下来,保证他和格鲁姆都不会因你受伤此事而被你父母责骂,然后发誓之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就大概率能继续这趟旅行了!记住态度要诚恳,分析和保证也要到位和坚决,不然……”
她是认真地在为罗德出主意,不过其中倒也确实是包含了点私心:如果迪特将今日所发生之事全部如实汇报给公爵夫妇并将罗德带回家,那迪特和格鲁姆担最大责任固然是没得说,自己因为不擅长骑马而没有到场的失职却也会让他们知晓。
与此相对的好结局则是:他们监护团暗中吸取教训,避免罗德再次遇险,而罗德则自愿把这次的事给承担和瞒下来……以换取能继续这趟旅行。
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多赢!
一通言传身教,并得到罗德的肯定答复后,女法师有些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继续给男孩揉按了会伤处周边,他身上因半天激烈运动而散发的汗味便飘进了她鼻子——熟悉又好闻,顿时勾起了凯瑟琳的回忆。
她和迪特或格鲁姆都不一样,与其说是家臣,倒更像是罗德的半个家人。
一个词概括其中的区别便是:更亲密。
她并不像监护人团中的两个男人一样,是在成年后以完全自由的独立人身份投入公爵麾下,而是出生在一个贫苦家庭,幼时父母为供养她弟弟,将其带到城里打算卖给富贵人家作奴仆……被罗德母亲遇见并看中,于是幸运的小小鸟阴差阳错飞进了凤凰窝。
当时公爵夫人正怀着罗德和洛伊,打算给自己的孩子培养些素质和能力都好点的陪护和侍从,发现凯瑟琳头脑品性都不错后便决定送她去上点学。凯瑟琳把握住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不负期望地通过刻苦学习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怀着“看看这姑娘到底能做到哪一步”的善意好奇,十六岁中学毕业后又被公爵夫人继续出资送到皇家魔法学院深造。
一个不注意,最初只是打算让她脱个盲的小丫头便成为了最高魔法院校毕业的高材生、帝国最年轻的女性大魔导士之一。觉得让她再回身边端茶倒水未免太浪费,罗德的母亲干脆摆摆手,让她自己去外面找点有益社会的事情做,不必再每天都回公爵府当差了。
她的选择是回到母校当了一名教师。
在罗德和洛伊的视角看便是:凯瑟琳这个从小抱自己甚至给自己喂过饭的人,不仅在家里时陪伴照顾在身边,在上学后居然还是两人的魔法课老师……与其说是侍女,倒更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姐姐。
虽然在学院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教室宿舍,生活和社交也开始变得与寻常人无异,但凯瑟琳始终铭记公爵夫人的大恩大德,并将自己视为是公爵府的一员。
她停下按在罗德肩膀上的手:“说完迪特的事情了,还有一件事——我问你,那只小狐狸精,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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