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王国血脉

第706章 错误引导

    第706章错误引导
    “彼时我叔父尚是拱海城荣誉子爵,此衔之于空明宫,如星湖公爵之于复兴宫,地位殊要,显赫一时。”
    漫天欢呼中,詹恩坐在看台上,一边鼓掌,一边向着隔壁看台一位得意洋洋的封臣点头致意——后者赞助的战士刚刚取胜。
    “如星湖公爵?”
    泰尔斯同样向着获胜的选手鼓掌,他微笑开口,外人看去就像在跟南岸公爵拉家常:“这么特别?”
    希莱瞥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不够谦虚。
    “我父亲曾倚仗叔父为左膀右臂,让他分管政务,可想而知索纳曾受过的信任,还有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他的权势能量,”在欢呼声中,詹恩话语一顿,“以及他在翡翠城乃至南岸人心中的分量。”
    还有他在父亲心中的分量。
    詹恩默默道。
    “让我们欢迎比绍夫这一轮的对手:来自红土的天佑战妇!勇士多撒蓝!下注的时刻到了!”
    又一场比武开始,一位叫多撒蓝的强壮女勇士——这可不多见——踏上场地,观众们呼声震天。
    这么说,索纳曾经深受信任,乃至权倾朝野——泰尔斯若有所思,直到被战斗开始的鼓乐声打断。
    经过连场厮杀,选将会留下来的选手们由弱渐强,血腥和激烈程度也直线上升,可泰尔斯却早已心生厌倦——无论是强迫自己装出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还是忍受某些血腥残忍却总能激起欢呼的场面,抑或是在这两者之外忧心翡翠城的前途命运。
    相比之下,作为全场焦点的詹恩一直保持着得体坐姿和亲切微笑,他不时鼓掌喝彩乃至唤人下注,根据战斗过程和胜负结果,适时表现出期待、兴奋、快意、惋惜、惊喜等情绪,更要跟不同看台的封臣和来宾互动往来,一旦被主持人提到(“看啊,这下后手刺击石破天惊!连詹恩公爵都赞叹连连!”)还得起身回应观众,一举一动,无不展示出南岸公爵对选将会的重视在意与勃勃兴致,令许多本就为激烈厮杀而来的观众们更加放松,更肆无忌惮地沉浸于自己的兴趣爱好。
    如斯修养,泰尔斯只能自叹弗如。
    “我记得,索纳叔叔对外人很严厉,很多人都怕他,”希莱突然发声,言语间感慨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有凶过我,相反,叔叔对我很好,视若己出,有时甚至比父亲还要好——也许因为他自己没有女儿吧。”
    泰尔斯下意识侧目,詹恩则紧皱眉头。
    “当我闯了祸,因‘行为不端’而得罪卡拉比扬姐妹时,”希莱沉浸在回忆里,“还是叔叔赶回来为我出头,跟卡拉比扬夫人对质,为此还跟父亲大吵一架。”
    “但他既没能阻止你被送进神殿接受‘教育’,也没能说服父亲不把你嫁给平托尔家,”詹恩瞥了妹妹一眼,“只是故作姿态罢了。”
    “当然,那是……过去了。”希莱注意到哥哥的眼神,还以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泰尔斯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
    “他同样相当提携我,我游学东陆时,也时常与他通信,倚仗他的人脉关系,”詹恩咳嗽一声,嗓音严肃,“所以,当父亲十年前——不,已经是第十一年了——不幸遇害,而凶嫌竟是我叔父时,整个南岸领乃至星辰王国都为之震惊。”
    詹恩和希莱都沉默了一会儿。
    “看哪!太惊险了!”
    “杀!杀!杀!”
    竞技场上,女勇士气势如虹,杀得眼前笨拙的黑甲敌人手忙脚乱,胜利在望,看台上的呼声越来越狂热,也越发有节奏。
    “如果索纳子爵和你们父亲如此亲厚,又深得信任,几乎就是公爵副手,那他又为何要……”泰尔斯试探着问道。
    詹恩闻言轻哼一声。
    “如果我按照官方的统一口径,告诉伱叔父是觊觎公爵之位,你大抵不会相信?”
    “不一定,”泰尔斯斟酌着用词,“但这些年的经历,让我知道每个人都很复杂。”
    “是政见不合。”希莱叹息道。
    泰尔斯目光一动。
    公爵点点头,目光复杂:“哪怕是共享同一份血脉,绣着同一个家徽的亲兄弟,当站在他们身后的臣属不同时,一切就不一样了,感情将让位于理性,血缘亦拗不过利益。”
    听着他们的话,泰尔斯却略略走神,想起法肯豪兹和凯瑟尔王的话:
    他突然想起凯萨琳有感而发的话,顿时百感交集。
    就像罗尔夫曾经被背叛一样,凯萨琳,这位看似风光的女老大,终究也在更高的棋局中遭人背叛。
    然而就像罗尔夫一样,她挣扎着活了下来,像躲过践踏的蟑螂一样,翻进臭水沟里,竭力活命。
    “是报应,”王子喃喃道,“还是命定?”
    “什么?”希莱问道。
    “没什么。”泰尔斯回过神来,摇摇头。
    “等等,如果血瓶帮大乱不是偶然,而是你意料之中,那今天早上,卡奎雷的命案……”希莱步步推导,紧皱眉头。
    詹恩抬起头,长叹一声:
    “对,所以,当今晨卡奎雷当街遇害,我已经没法像以前一样,利用血瓶帮去封锁消息了——他们运转失灵,自顾不暇了嘛。”
    泰尔斯死死瞪着他:
    “于是这件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些,这些都是你布下的陷阱,只为引敌人上钩的——鱼饵?”
    “确切地说,是错误引导,”詹恩毫不心虚,“你应该对此再清楚不过了,亲爱的妹妹。”
    希莱不屑哼声。
    “引导什么?”泰尔斯板起脸,努力扔掉多余的情感,“从送死的凯萨琳,到火并的血瓶帮,再到沸沸扬扬的卡奎雷之死,你要引导敌人去做什么?”
    詹恩看着他从不忿和恍惚中迅速恢复的样子,冷笑一声。
    “想想看,泰尔斯,如果你是我们的敌人,”南岸公爵眼神透亮,“你做了这么多事,杀了这么多人,却都在我的干涉下无声无息不了了之,没能成功把消息传扬出去,没能散播恐惧或引导舆论,而眼看翡翠庆典一天天过去,王子的追查也无疾而终,詹恩·凯文迪尔依旧稳如叹息山……于是他们越来越着急,越来越焦躁,越来越……忍无可忍。”
    “所以……”泰尔斯明白了什么,眼神微变。
    詹恩打量着山呼海啸的竞技场:
    “所以在那么多天的等待之后,终于有一天,他们找到了缺口,鸢尾花公爵终于一着失手,露出了破绽。”
    希莱瞪大眼睛。
    公爵的眼里则泛出危险的光芒:
    “首先,血瓶帮混乱不已,失去效用,至少在街头弹压命案这样的事上,我捉襟见肘,再也没法只手遮天,掌控全局。
    “其次,他们的谋杀第一次收到了效果:卡奎雷当街遇害,全城皆知,人心惶惶,让翡翠城无法视而不见。”
    詹恩看向泰尔斯:
    “就跟安克·拜拉尔一样,杀人夺命,才能引人倾听。”
    泰尔斯拳头一紧:“能别再提他的名字了吗?”
    希莱忍不住看了泰尔斯一眼。
    詹恩笑了笑,不以为意。
    “第三,卡奎雷一案既已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把你都牵扯进来,那理论上就更该趁热打铁,在人们疲倦和麻木之前,闹出更耸人听闻的大事,威慑人心,动摇统治,以收最大成效。
    “然后,如你所说,凯萨琳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敌人意识到我正对他们穷追不舍。而幻刃的逃脱更是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将不得不加快行动,以免夜长梦多——谁知道凯萨琳究竟查到了什么?”
    他转向泰尔斯:
    “而你——如果你没说谎——和你的公子哥儿卫队,还合力干掉了他们一个极境杀手?可想而知,他们既震惊又恼怒,更焦虑?”
    “詹恩,你……”泰尔斯跟希莱对望一眼。
    “于是在以上情况下,在难得的成功之外,他们终于也等到了难得的场合:万众期待,万民瞩目的鸢尾选将会——命案也好谣言也罢,当街杀人也好清洗黑帮也罢,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向整个翡翠城乃至王国宣告复仇,散播恐怖吗?”
    泰尔斯咽了咽口水。
    “那么,环境,局势,效率,期限,场合,五者相加,更增其重,”詹恩数着手指,语气越发轻快,“他们真正发难扳倒我的条件,已经成熟。”
    他眼神一动。
    或者说,貌似成熟。
    “那么,如果你是我们的敌人,泰尔斯,你会放过这个机会?”
    泰尔斯眉心一颤。
    詹恩转过头,微微一笑:
    “你猜,这一次,我们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偏偏又尝到了诱饵的甜头,绝处逢生心存侥幸的敌人……”
    他瞥了一眼妹妹:
    “会不会蠢蠢欲动,火急火燎地咬饵上钩?比如现在的……选将会?”
    下一秒,主持人一声令下,万众期待的选将会多人团体战终于开始。
    一时间,兵刃交击,呼喝喊杀,掌声彩声,所有嘈杂的声响混于一处,笼罩全场,声浪震天。
    “草你,詹恩,”希莱满面不可置信的表情,“所有这些……草你!”
    布饵……
    咬饵……
    上钩……
    泰尔斯则看着眼前的詹恩,表情越发凝重。
    这就是他的对手吗?
    在王国上层尔虞我诈的棋局中,浸淫多年的鸢尾花公爵?
    “你是从什么时候从王都召回凯萨琳的?”
    王子艰难地道:
    “或者说,詹恩,你是从何时开始计划这一切,计划你的诱饵和陷阱的?”
    面对希莱不忿的眼神和泰尔斯警惕的表情,詹恩露出了笑容。
    啪!啪!啪!啪!
    公爵回过身,跟随着观众的声浪节奏,大力鼓掌,掌声混合在整座竞技场的山呼海啸中,却有种别样的节奏,让泰尔斯无论如何不会混淆。
    “你们真的不下注?这是融入氛围,麻痹周遭的好方式。”詹恩一边示意远处的阿什福德继续下注,一边问道。
    “草你!”希莱友好地问候。
    “我……身为王国继承人,处事理应均衡,不偏不倚,”泰尔斯叹了口气,搬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选边站队,下注押宝这种事,不符合我的身份立场。”
    “噢,原来是因为立场,”詹恩眉毛一挑,“我还以为是因为穷呢。”
    泰尔斯只觉得自己的表情更僵硬了一些。
    “但是这就是现实,血瓶帮也好,凯萨琳也罢,还是可怜的卡奎雷,”詹恩微笑着,眼中充满了让人不安的光芒,“大部分时候,往往是筹码更多的人,才能赢下赌局。”
    筹码更多的人……
    竞技场中,上百人的大混战声势浩大,有人孤军奋战,有人结队应敌,有人避敌锋芒,有人靠墙抵御……
    泰尔斯坐在公爵看台上,面对这副无数人忘我厮杀的场景,面色难看。
    “那筹码本身呢?”
    王子咬牙道:
    “而且,你天天这样移动筹码,不会累的吗?”
    詹恩轻嗤一声。
    “你虽名为公爵,泰尔斯,”公爵淡淡道,“但你从来没有统治过一城一地,甚至一村一镇吧?”
    “我……统治着星湖堡。”
    至少……星湖堡现在生机勃勃,野趣盎然。
    “统治?就像希莱说的,”詹恩不屑道,“买猫逮鼠,买狗抓猫?”
    “这……”泰尔斯一时语塞,不爽地看向希莱。
    “别看我,你身边某个叫怀亚的人说的。”希莱不爽耸肩。
    该死,买猫是为了给艾希达那夜留下的烂摊子(杀了一屋顶的老鼠)收尾,至于买狗……
    他根本没有下令,全是下面的人自作聪明揣摩上意举一反三干的蠢事好吗!
    “当你到达那里,泰尔斯,你就会明白,也会懂得,”詹恩略略出神,不无感慨,“你必须做自己能做,也是必须做的事。”
    三人都沉默了。
    好吧,我果然不适合玩这些阴的……
    泰尔斯在暗地里叹息。
    也许我就不适合当国王……
    那就成为能当国王的人——他心底响起小小的声音。
    泰尔斯皱起眉头。
    也许到了那一天,你就能赢,泰尔斯·璨星。
    而且……
    有时候,不在赌局之中的人,比拥有筹码的人,赢得更多。
    泰尔斯眉心一动。
    “他们怎么咬饵?”
    王子的话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
    “没错,詹恩,你设下了陷阱,干得好!可是他们会怎么动手?经由这件震惊全城的命案,这个全城热衷的盛会,他们要怎么做才能把你……”
    “不知道,”詹恩打断他,“也许是最终决赛之后,当我春风满面地走下看台,去为大会的冠军授奖,又或者是他骑着马绕场一周,来到我面前,当然,也可能是激斗之中……”
    “我父亲想要的是翡翠城和南岸领,詹恩,而非你的项上人头。”
    “你是说,”詹恩冷冷道,“不仅仅我的项上人头?”
    “当然,如果你挡在他和翡翠城之间,我想他也不介意先拿你的人头,但是……”
    “他们想怎么做都行。”
    鸢尾花公爵瞥向泰尔斯:
    “也许还能做得更出格些,制造危机,让国王陛下最宝贝的儿子刮刮蹭蹭受点小伤,这样一来,你就更有理由插手翡翠城,而王国之怒就更有理由挥师南下了——就像刃牙营地?”
    希莱表情一顿。
    “但是无论如何……”
    詹恩盯着泰尔斯的双眼:
    “他们只要来了,就插翅难逃。”
    泰尔斯回望着他。
    “但我还是不明白一点,”几秒后,王子再度开口,“你叔父的旧部,他们为什么要杀小波尔温?”
    詹恩皱起眉头:
    “什么?你刚刚认真听了吗?他们要复仇,而波尔温的父亲正是刺杀前公爵的杀手,也是招供出索纳的……”
    “这里,就是这里我不明白,”泰尔斯若有所思,“你是怎么知道敌人是索纳子爵的旧部的?”
    希莱眼神一动。
    “我事事都得重复一遍吗?”詹恩有些不耐烦,“因为我查到了小波尔温的背景,然后串起了线索,发现……”
    詹恩的话语突然一顿。
    泰尔斯点点头。
    “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每一次杀戮,就是想闹得人心惶惶,以动摇翡翠城统治基础的话,那杀害摩斯、迪奥普、斯里曼尼都说得过去,因为他们身份关键,一个接一个地横死街头足以引发恐慌,可是……”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可是小波尔温只是个在地下擂台打黑拳,靠着挨揍和下注过活的底层人,杀了他,除了打草惊蛇,让你联想到他父亲老波尔温从而产生警觉之外,对他们会有任何帮助吗?
    詹恩紧蹙眉头。
    希莱眉毛一挑:
    “对,这未免有些……明显?”
    “我说了,他们想复仇,越明显越好,”詹恩咬牙道,“除了扰乱翡翠城,他们还想泄愤,想让全翡翠城的人都知道,所以小波尔温……”
    “是他们想,还是你猜他们想?”
    詹恩顿时一怔:
    “你想说什么?”
    泰尔斯清了清嗓子:“好吧,这么说,如果我是他们,是你叔父的旧部,是你的仇人和敌人……”
    “那难道最好的手段,最佳的策略,最爽的复仇,难道不应该是先放过小波尔温这样的小虾米——他甚至连当年的事情都没有参与,仅仅只是有个倒霉爸爸——专注在其他更有价值的目标身上吗?”
    凯文迪尔兄妹表情微变。
    “就这样,我一个一个关键人物地杀,曝尸街头……”
    竞技场里,漫天的喊杀声也无法盖过泰尔斯的话:
    “让翡翠城恐慌的同时,还让人摸不着头脑,把你蒙在鼓里……然后,等到真真正正掀翻公爵,埋葬翡翠城的那一刻,再拎着小波尔温,猝不及防地跳出来昭告天下吓你一跳:‘凯文迪尔死于兹’。”
    泰尔斯摸着下巴琢磨着:
    “以便让你在无力回天时才如梦初醒,大势尽去方恍然大悟,想要亡羊补牢却力不从心,念及今日下场而悔不当初,最后只能万念俱灰,悲愤咆哮,怨怼无边,带着此生难伸的冤屈怨愤,不甘而死,抱憾狱河,永世不得超生吗?”
    话音落下,詹恩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哇哦,”希莱难以置信,说出詹恩没有说出口的疑问,“为什么你能把最后一句话说得这么流畅熟练?”
    泰尔斯咳嗽一声,回到正题:
    “咳咳,我说了,如果,如果啊,如果我是他们,那我就会这么做。”
    詹恩表情一滞。
    泰尔斯继续说下去:
    “而不是一开始就出手干掉小波尔温,让你生出警觉而出手反制,就像现在这样:你压下了命案,封锁了消息,平息风波,避免混乱,那我岂不是适得其反,倒过来阻碍了自己复仇?”
    詹恩紧皱眉头,没有说话。
    希莱试探着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干掉小波尔温的时候,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泰尔斯点头道:
    “不排除,毕竟人不常是理性的……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他们干掉小波尔温,其实不是想让翡翠城知道,而是……”
    “操!”
    泰尔斯被打断了,但他和希莱吃惊不已:言出不逊的不是其他人,正是翡翠城主本人。
    只见詹恩紧握双拳,满面怒容。
    “怎么了,操什么?他们不是想让翡翠城知道,那是想让谁知道……”
    希莱话语一顿,她的脸色也变了。
    “错误引导。”她喃喃道。
    听见这个词,泰尔斯也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詹恩呼吸加速,他死死盯着竞技场里的混战:
    “不,不,我得去找阿什福德,还有翡翠军团,事情不对……”
    泰尔斯下意识地探头,却突然发现:
    不知何时开始,星湖卫队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奇怪,他们去哪儿了?擅离职守?
    泰尔斯隐隐有些不安。
    “詹恩,”泰尔斯咽了咽喉咙,“你刚刚所说的,你叔叔的旧部余党,当年那场谋反案的漏网之鱼,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我是说,有具体的名字吗?”
    但下一秒,泰尔斯只觉手腕一紧——詹恩一把抓住了他。
    “詹恩?”希莱惊奇地问道。
    泰尔斯惊觉:此时此刻的詹恩正满头大汗。
    “泰尔斯,”只觉詹恩艰难开口,“争锋宴之后,夜之国度的黎·科里昂,那个老家伙有来找过你吗?”
    “什么?为什么?”泰尔斯不明所以。
    詹恩的手微微颤抖,他摇了摇头:“不,就算是,现在也来不及了……现在当务之急是……”
    “哥哥?你还好吗?”希莱担忧地问。
    但詹恩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向泰尔斯,咬牙发问:
    “泰尔斯,记得吗,价码?”
    詹恩死死地盯着泰尔斯,让后者越发不安:
    “你要什么价码才肯果断出手,在天崩地裂的黑暗时刻,拯救翡翠城?”
    “什么?”泰尔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竞技场里发生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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