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地震海啸柯南回头,奥特曼痛打小怪兽等不可抗力因素,选手一号已经提前锁定胜利,让我们关注其他选手……呼、解说工作还真是累人,加油,只有一千米了!”
赛场上,白影友好道别,在赛道上反向折回,距离终点越来越远,眨眼间就被田径部的选手拉开很长一段距离,接下来除非他突破人类世界纪录,引来各路医学专家拜访,走上以人类の极限男的名号登上杂志大捞特捞,死后解剖做成标本的传奇之路,否则绝无可能追赶回去。
客观上白影提前放弃了比赛,主观上却有种田径部选手因为太强,失去议论性,被解说放弃的微妙感。
选手一号:“……”
为了不被白影拿着话筒扛着音箱超车,自己咬牙竭力,超常发挥,现在确定不会被赶超,又有种失落的古怪感。
就像花了数个小时抵达山巅,山巅风景在第一眼后黯然失色。
原来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奋力攀登的过程吗?
选手一号略有唏嘘,猛地醒悟过来——淦!这是体育祭长跑比赛,自己在感慨什么呢?
“来自文学部的二号选手,距离第一名足足有大半圈的差距,他还在努力地奔跑!人们会记住第一名,但我会记住自己是第二名,多么坚强的精神和斗志,令人忍不住为他大声加油!”
白影喊了声加油后继续往后跑,迎向其他选手,他一手话筒一手音箱的姿态宛如战地记者,确实不是来比赛的。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
他甚至唱起嘹亮里透着沙哑,歇斯底里中压着倔强的歌!
比赛的画风是这样吗?!
怀揣着困惑,选手一号冲过没多少人在意的终点线,无语望天。
……
……
没有毛发的人类,在动物界里本以持久见长,但难免有些特殊个体,既不持久,也不见长。
高中生长跑比赛的最终差距往往很大,大到可以用分而不是秒来计算。
跑得快的人,呼吸有度,体能充沛,知道怎么跑,3000米跑完也就撑着膝盖喘一会儿。
跑得慢的人,忽快忽慢,呼吸毫无节奏,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熬,体育课长跑测试,眼巴巴地等体育老师递来‘不用跑了,你的成绩是xx’的救命稻草。
所以体育老师在哪里?!
最后一名选手艰难地跋涉着,保持着摆臂迈腿的跑姿,速度一言难尽。
果然冲动是大忌。
报名时想着区区三千米!
赛道上想着这是三千米!
这是要你命3000!
有没有人宣布一下提前结束比赛?他们都跑完了吧?
选手七号气喘吁吁,呼吸一口接一口,仰头迈一步是一步。
呼、哈……×2。
唉?我喘息都有回音了?
选手七号下意识朝旁边看了一眼。
满头大汗的白影也在同步前进,艰难跋涉,手里依旧拿着话筒,扛着音箱:“比赛……呼、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还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这里是第一线报道,来自h班的选手正在朝着终点迈进……”
你也太拼了吧!
选手七号沉沉喘了口气。
“最后的选手正在前进,正在前进!”疲惫仍不改话语的热烈,白影边跑边侧头看,同时搭配解说,“脸上流淌着汗水,早已忘记如何呼吸,像蹦上岸的鱼一样本能地吞咽空气,虽然身形摇摇晃晃,但他仍在前进,哪怕明知自己是电影里无足轻重的谢幕表,几度被汗水淹没的眼睛里,仍然绽放决不放弃的光芒!”
“前进!前进!既然无法获得公认的成功,那便摘取属于自己的胜利!”
话语沙哑有力,疲惫却铿锵作响,在操场上回荡。
选手七号:我不是!我没有!来个老师说比赛结束,我立刻就能跑到草地上躺下等死!
下意识往跑道周围瞥了眼,淦!无聊又冗长的长跑比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看?一场比赛最精彩的地方,难道不是起跑和冲线吗?!
对哦,有白影全程陪同解说,整场比赛下来愣是没有半点冷场感,进能慷慨激昂渲染第一名的无敌气场,退能挨个调戏选手甚至唱歌助兴,一张嘴逼逼叨叨几分钟不喘气,一个人撑起欢乐又热烈的气氛。
为什么有这么多观众?你们很闲吗?!
选手七号吞咽一口气,一边努力往前,一边侧头低声说道:“那个、呼哈……白同学,我要跑、跑不动了……你想个法子……”
白影将话筒暂时从嘴边拿开,在旁边并驾齐驱:“你想不丢人地结束比赛,让我给你写个日记?”
虽然比喻有点奇怪,但意思已经到位。
选手七号点了一下头,大脑有点缺氧,感觉随时都在要寄了的边缘徘徊……得想个办法退场,不求‘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的功败垂成,悲情英雄结局,至少来个‘非战之罪,天亡我也’的无可奈何。
为客观现实添加一点语言艺术。
“呼……听说、你建个援助部……咳,助人为乐……”
选手七号勉强卡着缝隙,挤出请求:“我委托一下……”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你待会儿往前一个踉跄扑街,我顺手接住,咱俩正好走捷径结束比赛。”
哦哦,不愧是白同学,眨眼间就能想出这种诡计……我是说妙计!
选手七号已经在思考扑街要怎么扑。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白影瞟了眼操场上的观众们,四处打量,“不知道你在意的女生有没有在看比赛……”
“咳咳咳——!”
羞耻心陡然飞速升温,烧穿想要厚起来的脸皮。
选手七号猛地咳嗽几声,迈步往前用力加速,只剩几百米了!没问题!
“最后的冲刺!最后的选手!最后的路程!”
白影的解说声如影随形,震耳欲聋:“何等豪迈的气魄,哪怕赛道只有自己一人,依旧要奔向终点线!在选手七号的眼中,这已经不是一场比赛,而是一场对自己的试炼!”
“风在耳边呼啸,汗在眼角滑落,支离破碎的呼吸强撑摇摇晃晃的身体,怀揣着破釜沉舟般的决意前进吧!不要问哪里快人一步的捷径,哪里有崎岖坎坷的险峻,前方望去都是坦途!”
“大步高歌的勇士正在迈向顶点!”
淦!别给我加戏!
选手七号跑得更快了,摇摇晃晃的视野里,隐约能感觉自己跑得并不算快,只是全身上下都在喘,视野都在晃,有种坐着云霄飞车的错觉。
“加油!加油!马上就要到了!”
“好猛好猛!冲!”
“最后一点!最后一点!”
跑道旁边的草地上,不知何时多出几个边跑边吆喝的男生。
都是熟人,称父道子的那种。
选手七号表情狰狞地艰难跋涉,即便脑子缺氧转得慢,心里还是狠狠地欣慰了一把,给为父加油打气,辛苦你们孝口常开了!
“最后一百米!最后一百米!不屈的挑战者即将抵达他忠诚的终点线!”
白影第一线解说中.jpg。
不知何时,加油助威的人倒是多了起来,跑道内圈的草地上排着一列列人,稍微分神一眼望去,还能看到不少班上的熟人。
至于是调侃、凑热闹还是正儿八经给自己加油,选手七号分不清,只觉热血上头,浑身又榨出几两力气,想着加把劲儿,赶紧跑完结束男子长跑。
唉?她也在?
选手七号瞬间控住气喘吁吁,有点狰狞的表情,往前就是一个大跨步,试图以更优雅的姿态冲过终点线。
然后腿一软。
寄!
白影伸手猛地扶住对方失衡的身体,顺便将占手的音响放在跑道上,旋即一个用力起身将对方身体归位立正。吓了一跳的选手七号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便感觉撑住身体的力量忽然变了个方向,然后如火山般爆发出来。
“你跑了两千九百多米,最后的几十米就交给我吧!胜利者们,观众们,敬请见证最后的冲刺吧——哦哦哦哦哦!!”
白影半扶半拖,带着选手七号冲向终点线。
选手七号中途勉强回了一口气,撑住身体一起并肩加快速度。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终点线前,白影眼中精光一闪,一个扭腰发力,将并肩的跑姿变成两人一前一后横向,两三步横行之后,他率先冲过终点,紧随其后的便是选手七号。
“是白影!最后的冲刺对决之中,来自红队的白影选手以微弱优势,在红队选手之前跨过终点!win!”
白影欢呼一声,为自己鼓了鼓掌,屁颠颠地跑走。
选手七号:“?”
红队白队?对决?竞争?争倒数第二吗?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毕竟是白同学,好累的我只想先躺为敬……
“别躺下别躺下!”
tmd!让我躺!
选手七号气喘吁吁地抬头,便看见熟悉的倩影,连忙试图稳住发软的腿,就是忍不住太喘气,也接不上话。
“来喝点水,一定要慢慢喝!”
……
……
“我死了……”
白影有气无力地喊了声。
“别人跑三千米,白君是跑了多少米?”雪之下雪乃(麻衣)将水递过去,冷笑连连,“白君玩得很开心嘛。”
“咕噜咕噜咕噜——呼,我活了!”
白影仰头吐出一团热气,叹息道:“可惜,若是能和你一决雌雄,那比赛应该更有趣。”
“那种事情需要比吗?”雪之下阳乃(雪乃)哼了声,将准备好的毛巾递过去,感觉平日里无所不能,上蹿下跳,精力旺盛的白影,现在确实累得够呛,胸口不断起伏,汗水也在哗啦啦往外冒,“这么多汗,累了吧?”
“只是没擦而已,算不得累。”
白影拿着毛巾用力摸脸擦汗,有种knight勇斗毛巾的感觉。
刚擦干净,汗水又往外冒。
白影又擦了下:“五行属水,看着汗多,其实不累。”
雪之下雪乃(麻衣)微微睁眼,伸手指了指,好笑道:“白君,你头上在冒烟呢。”
白影头上冒出来的白雾挥之不去,隐隐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相:“这说明我神功大成,好事,不算累。”
“累不累倒是无关紧要,以你的作风,瘫痪了躺在床上,都能精神旺盛地自娱自乐吧。”雪之下阳乃(雪乃)见其如此嘴硬,不禁调侃道。
“躺在床上动不了,那就只能动动脑了。”
白影又擦了一下汗,理直气壮道:“反正我不累,比某只雪乃强得多。”
雪之下雪乃(麻衣)略微不满道:“我可是跑完了1500米,还是第二名,白君只是男子长跑第六名。”
白影哼笑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四肢无力,弱鸡雪乃,可笑可笑。”
看似是在互怼,实则在调侃雪乃本乃。
雪之下阳乃(雪乃)没好气地说道:“该把你偷偷拿走的东西还回来了吧?”
白影紧握话筒:“区区执行委员临时工,在对执行副委员长说什么谬论?”
“话筒和音箱倒是不用还了。”雪之下雪乃(麻衣)轻咳一声,忽然说道,“刚好这里有一项工作要交给执行副委员长……”
白影一惊:“难道要我一瓶一瓶搬运矿泉水?!”
雪之下雪乃(麻衣)笑道:“那倒不是……白君既然这么喜欢解说,就加一个解说员的工作吧,下午有红白两队的足球比赛,由白君来担任解说员的话,应该能让现场更加热闹一点。”
顺便让某人男子啦啦队的计划自然而然破产,免得看见一个女版白影在面前蹦跶。
“好!那话筒和音箱就归我掌管了!”
白影心情愉快地答应下来。
这么痛快?
雪之下雪乃(麻衣)眉头微皱,敏锐地补了个条件:“当然,作为解说要公平公正,白君可不能全程就给红队加油助威,对白队指指点点。”
“不好。”白影直摇头道,“我身为红队成员……”
雪之下雪乃(麻衣):“执行委员不讲这个,有什么事做什么事,白君非得揪着是红是白地玩,那就别玩了,我今天全程盯着你。”
“也罢。”白影算计一番,心中有数道,“这项活儿,我接了!”
简单交换了一下条件之后,白影兴冲冲地带着话筒音箱,跑去骚扰其他的比赛现场。
雪之下雪乃(麻衣)回到咨询处,隐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雪之下父亲不见踪影,大概是去应付校方的接待。
“雪之下……”雪之下雪乃(麻衣)问道,“你说黑粉君的条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跳绳比赛的场地在室内,不在操场,赶紧去体育馆吧,时间要到了……樱岛,你应该问白君什么时候没问题。”
给一位迷糊的同学指了指方向后,雪之下阳乃(雪乃)心情有点郁闷,变成姐姐的坏处来了——体育祭这种学校活动,总感觉和自己隔了一层似的,刚才两人讨论着体育祭的安排,自己都插不上什么话。
听见对方的疑惑,雪之下阳乃(雪乃)幽幽说道:“刚才的长跑不就很明显吗?第一名算是白队的成员,白君在乎的可不是白队红队间的比分较量,而是其中能够发现或者创造热闹的地方。”
雪之下雪乃(麻衣)了然道:“那就是说他的解说词,估计和跑步比赛时一样奇怪?说不定还会把一场球赛渲染成战争戏剧。”
浅了,了解浅了。
雪之下阳乃(雪乃)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浅笑而不语。
雪之下雪乃(麻衣)歪头,笑眯眯地往桌上一趴,问道:“怎么?姐姐是想听我叫姐姐吗?”
“樱岛倒不用演得这么想,我也没兴趣找个妹妹。”雪之下阳乃(雪乃)总觉得对方的话怪里怪气,也没太瞒着,随口将某人的裁判九宫格一说转述了一下,旋即说道,“白君对于解说的理解,也能对照着分成九种。”
“守序善良解说:我将公正地解说比赛,为双方加油助威,友谊第一,各自精彩。”
“中立善良解说:我支持的球队,精彩时刻慢放十倍。”
“混乱善良解说:我支持的球队大夸特夸,对手球队一语带过。”
“守序中立解说:我是解说,只有陈述,不会修辞。”
“绝对中立解说:安分点,踢快点,少惹事,早下班。”
“混乱中立解说:假如是我,刚才那一脚怎么踢巴拉巴拉……”
“守序邪恶解说:什么时候踢球变踢人?”
“中立邪恶解说:没有火苗那就点火,没有矛盾那就制造矛盾,真正的解说,就该让踢球变踢人。”
“混乱邪恶解说:我将平等地攻击所有选手,包括这场比赛,真解说以嘴杀人。”
模拟了一下某人的思路之后,雪之下阳乃(雪乃)不禁沉默,总感觉能模拟出来的自己多少有点问题,她微咳一声总结道:“如果常理的秩序道德标准在左上角,那么白君一定偏向右下角,你觉得他会是哪种解说?”
“除了善良,大概都沾边吧,这么说倒是我欠考虑了……”雪之下雪乃(麻衣)惆怅道,“执行委员长雪之下雪乃识人不明,滥用职权,以至白菌当道,四处增生,真是太可恶了……”
雪之下阳乃(雪乃):#!
唔,努力想想我比姐姐更优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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