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下官——下官有话要说——”
我看到一员武将,四十多岁,虬髯短粗。问道:“大人是?”
“下官是,虎贲中郎将郗虑,负责洛阳的治安,下官想告诉丞相,您以前所居住的府邸还在——前些时日,一直都是夏侯惇居住的,大将军可以搬回旧居去。”
旧居还在,我却不愿意回去,那是个充满血腥杀戮的地方,袁家两百口,全死在那里,里面充满了亲人的音容笑貌,我不愿回去,随口道:“曹cao的府第,本相可不可以居住。”郗虑一怔,心道,这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吗?
门口跑进来一个太监,尖细嗓子道:“袁丞相,陛下和皇后,请丞相大人到御花园一聚。”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预感到不妙,还有皇后,御花园?莫非是——
我苦笑着对任俊道:“任大人,皇帝召见,小弟先去,等到我找到府第,便派人去接你赴宴,你看如何。”任俊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他扬起来,厉声道:“老子死都不怕,还怕喝酒。”对我敌意颇深,不知为何。
穿过承华殿绕行瀛洲山,沿着白石甬dao,直奔五凤楼,五凤楼之后便是翠花阁。这翠花阁大约就是当年董太后居住过的地方,此刻已经荒废了,表面让虽维持整洁,但从此路过,立即心生寂寥,一种人去楼空的凄凉激冷战。
翠花阁远处白石围墙,下面镶金砌玉,尽显皇家气派富豪,墙体呈蜿蜒弧线随势而走,犹如波浪,更似巨蟒。不对,这个地方,应该说,更似巨龙才是!
太监推门而入:“丞相,请。”
迈步低头走进垂花拱门,眼前豁然开朗,羊肠小径连绵六角花亭。红木质榫卯结构的花亭,六根明柱,斗拱飞檐,高三层有楼梯,以半榫和燕尾榫连接,呈出水莲花状,坚实美观,即使是在前生,这样的建筑也堪称极品。花亭之畔,白石拱桥,桥下一条清流,甩尾横贯御花园。依稀可以想象,春夏之交,凉亭之中,观赏,荷花蜻蜓的美景惬意。
信步过桥,只见佳木葱茏、奇花掩映,奇石飞瀑,都是些能够在冬季里傲然绽放的,异域奇花。左手一条大溪,悉悉索索的从方才那条河中曲折流泻于花木之间。迤逦前行,渐渐宽豁,七扭八歪的甬dao两旁,平坦如足球场,场地上枯草至脚腕,看来夏天应当是滴翠的两块绿地,绿地上青松错落,不显的空旷。
穿过绿地,走入曲折回廊,阶下鹅卵石漫成甬dao,踩上去挺舒服,可以治疗关节炎和腰膝酸软等老年性疾病。沿途有铁树几十株,都是几十年的成品,每一只布满钢针的绿叶都伸展二十尺长。回廊尽头是盆栽的大叶芭蕉,绿的让你感觉自己在半个时辰里,从冬走到夏呢!
再往前走,是一片奇形镂空的怪石嶙峋,千疮百孔,酷似蜂窝者有之,蹲踞雀跃同野兽相仿佛者有之,拔天捧日直刺苍穹者亦有之。都是千方百计寻觅来的宝贝。如果是春季,这些怪事上缠绕花藤,其下陪衬各色野花,或垂山巅,或穿石隙,萦绕台阶,简直就是一处洞天福地了。
越往前走,太监的态度就越恭敬起来,我心想,应该是快到地方了。果然,穿过一层竹篱月洞门,嗅着满园的青竹味,眼前出现别致院落,院中点缀几块山石,一边种着芭蕉,一边是数珠产自匈奴祁连山的大叶胭脂草,其势若伞,丝绦垂下,如同翠缕。
伞盖下,坐三人。汉献帝和两个女子,由于山石的掩映,我也看不清晰,只是随着小碎步的太监,缓缓走来。太监呼吸都快停止了,像是生怕踏折了一根茅草,惊了圣驾。这群没卵子的东西,果然有其生存之道,单凭这般的小心谨慎,就不难让当权者,对其推心置腹了。难怪,历朝历代,都有太监宦官之祸了。
“启禀皇上,丞相来了。”
汉献帝微一转身,立即站起来笑道:“显奕,爱卿,快过来坐。”我那里敢坐,毕竟现在还披着忠臣的外衣呢,和皇后对面坐,万一让这个没见过多少男人的美人,犯点生活作风问题,岂不是很过意不去。
“不妨事,丞相过来坐。”头戴凤冠的婀娜皇后盈盈起身,客气让坐。大度从容,表情雍容,不愧一国之母。伏完这个女儿长的g桃小口,杏眼瑶鼻,乌蝉鬓,云鬓生光。举止一本正经,标准的良家妇女形象。让我不jin肃然起敬,施礼道:“臣,袁熙,叩见陛下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娘的,每天说着几句话,他也听的不烦,最好弄个录音机录下来,一遍遍的回放给他听。
皇后冲着皇帝点了点头,意思还算是过得去。汉献帝做了个,那当然的表情。我注意到,皇后身边还有一个美人。这个人,老子能猜出来她是谁——安阳公主。绝对错不了,皇帝召见我来御花园,我就猜到了,一定是商议娶老婆的大事。
安阳公主,脸不红心不跳,只是专注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她待选的妃嫔。安阳公主上身穿淡紫色的清罗长袄,香肩搭着锦绣团花大红披风以御寒,下配杏黄se绫罗褶裙,秀外慧中很有教养的面容仍带着忧郁的神情,有种神合于冰天雪地的冷傲美态。脂粉浓妆,恰到好处,两腮嫣红,粉颈xiu长,举止文静娴雅,体态轻盈窈窕,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
皇后g唇微启,玉齿轻叩,吐气如兰,声如滴落玉盘:“丞相呀!本宫今日是要给你引荐一个人的。”
汉献帝笑了一声。
我多少有点尴尬:“是——是吗——”皇后笑道:“丞相,我身边的就是——安阳公主——”我佯装惊讶;“啊,是吗?”
安阳公主却很大方,轻笑道:“你不就是袁大将军。本宫的驸马。”我心道,你倒是挺嚣张的,可别让老子骑了,要不让你一句话也说不出。
汉献帝看我挺尴尬,便对安阳道:“你先退下去,朕同丞相还有要事商议。”安阳公主,心道,莫非商议我的婚事。也该出嫁了,年纪实在不小,于是便很情愿的退出御花园去。
汉献帝拍了我的肩膀道:“丞相,打算何时迎娶公主过门。”我还没来得及拒绝。皇后便抢着道:“方才,太史许芝已经算过了,这个月初十就是黄道吉日,适宜出嫁,丞相不如就趁此良机,娶了公主。”
横看竖看,这伏皇后比安阳公主,更有女人味,要是娶她我更愿意。可欺凌皇后的罪名怕是担当不起。
我急道:“陛下、皇后,此刻战事正紧,曹贼未灭,将士们都在前方浴血,臣岂能独享艳福,迎娶公主,这绝对不行的。”
汉献帝道:“丞相多虑了,曹贼穷途末路,覆灭在即,前方以稳定。再说安阳的年岁实在也不小了,朕看就这么办吧。”
我明白汉献帝的意思,他是想尽快的跟我拉上一层关系,好让我做忠臣。这些日子征战,一次女子也没骑过,却是快要爆裂,先把公主拿来骑上几天,也是挺不错的。
我装了半天孙子,最后一口答应下来;“好——好吧,就依皇上和娘娘的意思办吧,不过臣还有不情之请。”
汉献帝轻松道:“都是一家人,有话请讲。”我道:“臣,在洛阳没有府第,想要住在曹cao的家中,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汉献帝脸色一变,他本来想要我住在皇宫里的,这样,便于控制。老子,才不会犯傻呢。
汉献帝道:“丞相既然迎娶公主,自然应该住在宫中,就不要——”我就知道,他打的这个主意,连忙反驳道:“陛下,臣,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一来,前方战将,不宜时常入宫,二来,臣身为丞相,是要——要开府治事的。”
开府治事!是啊,相府的事情何等繁忙,无论军机还是*,八十以上决于丞相,怎么能蜷缩在宫中呢。
皇后干笑道:“既然丞相,要住在曹贼的府上,本宫看,没有什么不妥的。”汉献帝像只惊弓鸟,也跟着干笑:“可以,可以,朕这就下旨,把曹贼府第赐给丞相。请丞相初十日迎娶公主。宫里的一切,皇后自会打点,你放心吧。”
曹cao的府第,自然比不上皇宫,可面积也不小,至少比以前的袁府要大的多了。我一出皇宫,便命张南,带一千铁甲军包围曹府,把里外都监视起来,曹府东西一应俱全,连丫鬟仆人都是现成的,只要搬进去住就可以了。
张南在曹府中巡视一周,把所有奴仆都集中到当院中,凡是觉得可疑的,全部拉到门外,不分青红皂白砍掉脑袋,曹府之外,成了西瓜地。吓得人人自危,哆嗦成一团。张南主要是害怕有人在暗中下毒手,一方面把可疑人物杀死,一方面震慑人心。
曹府中奴仆三百,被他一顿杀死五十,还不解气,就像是在西瓜地里挑选西瓜一般,指点着:“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当即又有十几个面目可憎的被强横的士兵拽死狗一样的拽出来。那些人鬼哭狼嚎,大叫冤枉:“饶命,饶命。”有的妇人急了,用手指甲去抓,黑龙骑士兵的脸,人还没到门口,脑袋就轱辘回当院了。
张南大声冷笑:“快,快点拉出去——杀——”
“慢着,都给我住手——”一个女子厉声喊叫。
张南眼一瞪,指着她道:“你是谁,想死吗?”说完一愣,他可以肯定这女子绝不是奴仆。奴仆带不起那样的金项圈,奴仆没有那样的芙蓉面,奴仆更加不可能绫罗绸缎系满身。奴仆最没有的是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和震慑人心的凌厉眼神。
张南看着粉面寒霜绝美的容颜,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怵。那女子领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母子,因为这女子,不过也就是二十上下吧。
“你——是谁?”张南的嗓子有些干涩,不自觉的吐出she头润湿下嘴唇。
伸出芊芊玉指,黛眉紧蹙,杏眼圆睁,高声怒骂:“狗奴才,去叫袁熙出来见我,你还不配跟我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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