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上海凡人传

第215章 庆祝解套

    陈静静将聚会餐厅定在日月光中中心的左庭右院——一家专注做鲜牛肉的火锅店。
    朱盛庸付过车资后下车,抱过周画白手中的女儿,一家人热热闹闹进了日月光中心。
    小成拿着手机看导航。
    朱妈妈夸赞道:“小成现在比奶奶能干,我进了地铁站一头雾水,小成就知道怎么走。真能干!”
    小白笑了笑,同时暗中拉扯了一下朱盛庸的衣服。
    朱盛庸什么话都没说。这正是小白的目的。
    往常朱妈妈说“奶奶落伍了”“奶奶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他总是生怼。气势汹汹质问奶奶“你为什么不肯学”“既然不肯学就不要抱怨”之类。
    朱妈妈是个生性高傲的人,被小儿子像训小孩一样训斥,内心很难接受。可人一老,能力退化,到了仰仗孩子的年龄,就算内心难以接受,似乎也只有忍耐一条路了。
    周画白就尽其所能,圆缓母子之间的小摩擦。
    因为小白的友善,朱妈妈日渐情感依赖起小白来。走路挨着小白走,吃饭靠着小白坐,闲话就跟小白说。小白情绪稳定,靠山当得很稳当。
    小成精准地把家人领到左庭右院。在门口等候区,一眼看到朱盛中一家人。
    两家人汇成一大家。
    “生意太火爆了!要等位。”陈静静人逢喜事精神爽,调门略高。熬了两年,两百多万终于平安归入袋中,其中的欣喜,不言而喻。
    “给利息了吗?”朱盛庸问哥哥朱盛中。
    朱盛中摇摇头:“已经不奢望连本带利了,回本已经是各方努力的最好结果了。你踩雷的新光债怎么样了?”
    朱盛庸摇摇头:“目前没动静,还要等。”
    “华林证券不行啊,我们俩的倒霉债券,都是华林发行的。”
    兄弟俩站着讨论债券,远远看着,也蛮和睦。
    经历过两年的维权讨债,朱盛中明显老了很多。他的鬓角,已见白发。
    陈静静也跟两年前没法比。生活遭遇重大变故时,变老是断崖式的。如今的陈静静,脸庞依稀还能寻到年轻时靓丽的影子,但奈伦债带来的憔悴伤害已经一览无余。
    他们家,受奈伦债影响最小的,就是朱古力了。
    朱古力从职校毕业后,以中专职校毕业生的身份,顽强地挤进遍地都是大专、本科甚至研究生的上海职场。
    不善于学习的他,交际能力非常强,于是果断选择做销售人员。他盯着宠物市场,做跟宠物健康有关的销售。随着职场经验的累积,薪资不断提升。
    就他的起点而言,发展得相当好。
    唯一的遗憾是,读书期间女朋友不断的他,随着毕业,竟然越长越没有女生缘了。
    为了给儿子增加个人魅力,陈静静拿回两百多万的企业债兑付本金后,立刻拍板给儿子买了一辆三十几万的汽车。
    朱古力越发意气风发。
    家里的钱回来后,他立刻放量挥霍自己辛苦攒下的工资。找最酷的发型师做最帅的头发,穿力所能买的最贵的衣服鞋子。
    探店拔草吃美食,一直是他业余时间最爱做的事情,只把人均价位从50元以下,提升到100元以上。
    朱古力发挥社交魅力,一见到小成就像长兄一样问他读几年级,学习成绩怎么样,交了几个女朋友。
    陈静静一巴掌拍在朱古力的肥厚后背上:“瞎说什么呢。弟弟跟你不一样,弟弟是个好学生。”陈静静一回身,对着略微腼腆的小成道,“别理他。”
    小成强作镇定:“我有2个女朋友。”
    “哎呦嗬。后生可畏啊。”朱古力大笑。这个话题把两步之外的朱盛中和朱盛庸也吸引过来。
    “说说看。”朱盛庸坏笑着怂恿儿子小成。
    “一个是悦悦,她是我的幼儿园同学,进小学后依然跟我同班。我们每天放学后一起去社区图书馆写作业。
    一个是欣欣。她是我的同桌。是我同桌时间最长的同桌,也是我所有同桌中相处最好的同桌。”小成红着脸,语速不紧不慢,勉强算得上落落大方。
    朱古力还要调侃,被朱盛中制止:“别皮!不许带坏弟弟!小成是块读书的料,他可是我们朱家唯一的希望。”
    朱古力知道自己不姓朱,听叔叔这么说,心中觉得甚是无趣,便笑着点头。他工作一两年后,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陈静静心里不满,斜眼笑道:“你这话说的,不是直接忽视我们漂亮的月半了吗?大伯伯坏哇?”
    小月半听得半懂不懂,见陈静静抓着她的手冲她笑,她便也跟着笑。
    周画白笑着接:“我们小月半才不要参与光耀门楣的事。我们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朱盛庸笑:“所以说富不过三代。”
    一大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也蛮热闹。
    朱妈妈站在边上默默的看,在她的意识世界里,眼前的画面已经补全了过世5年的朱爸爸。朱爸爸揣着手,无声地笑,笑得直缩脖子。朱妈妈仿佛耳边听到那声熟悉的“册那”。
    服务员叫号,叫到了朱盛中手中的号。六七个人便簇拥着走进店内。大火锅桌能坐下9个人,给小月半要了张宝宝餐椅,一家人宽宽松松坐下来。
    陈静静是个好面子的人,点起餐来很大方。朱古力年轻胃口好,不嫌多。只有朱妈妈,不住地说“够了够了”。
    吃饭的时候,朱盛中正好比邻小成。
    他不停地给小成夹涮好的肉,关切的样子落在陈静静的眼里,陈静静眼睛里暗了暗,终究没说什么。随着年岁增加,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甩男人耳光的勇气。
    陈静静一直工作在那家美容美发店,从徒有其名的大堂经理,做成了真正的掌权经理。店里的营收,她年底可以提成。
    只是,街头的美容美发店越来越多,竞争越来越大,做熟的首席也特别容易外出单干。虽然当了一店之主,并没有时间空闲出来。
    幸亏有她的提成收入,才不至于在全部的钱买了奈伦债后,无法维持日常生活开销。
    奈伦债悬而未决的时候,陈静静日日将“离婚”挂在嘴上。朱盛中靠嘴巴能说善骗糊弄来的家庭地位,迅速瓦解,地位一泻千里。
    为了不离婚,朱盛中只好出门找工作。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当过值夜班的门卫,当做售卖福地的推销员,当作超市里的上货短工。要是奈伦债再不兑付,他恐怕连扫大街的环卫工都要去做了。
    一辈子心高气傲,没想到,行将50岁,倒被迫过起忍辱负重的生活。
    心中不再有傲气的朱盛中,英俊面孔也随之变得直白空洞。两年的底层打工生活,使他目光习惯露出讨好的笑意。
    跟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朱盛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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