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将军被我骗了心以后

42、第 42 章

    姜定蓉手背已经开始发麻。
    她当机立断,从袖中摸出短匕,直接划开自己手背,挤出偏深色的血。
    姜定蓉顺手拆了发髻上的发带,绑在了手腕处。
    而后立刻从随身携带的绸袋中翻出一白瓷瓶,倒出一颗褐色丹药服下。
    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姜定蓉脸色十分不好,亏着她随身携带解毒丹,不然不知道毒性,稍微拖一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此刻石兰已经反手按住柳悦,柳悦与她不同,手指被银针直接扎破,针尖入内,她脸色发白,已经口吐鲜血。
    姜定蓉一看柳悦这个反应,就知道此毒毒性极强,就算她处理及时,也不代表会没事。
    她脸色阴沉,抬手捏住柳悦的脖子。
    “我本当你是个可怜之人,打算放你一马,偏你一定要找死。”
    柳悦嘴角全是血迹,甚至还狰狞地笑着:“可怜之人?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同情心,我就是烂在淤泥里,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嫁给他,让你一定很得意吧?来到宁府,是不是想了很多以后生活的美好?别想了,你很快就要死了。”
    疯子。
    姜定蓉第一次遇上这种疯子。
    身处王都,她不打算把事情闹大,起初不过是随意惩戒一二,至于现在,柳悦对她下了三次手,用上了毒,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告诉你一个律法。”
    姜定蓉捏着柳悦脖子的手逐渐收紧力道。
    “对一地封王的少主有暗杀之举者……”
    柳悦笑意一僵,眼神流露出不可置信。
    姜定蓉干脆利落拧断了柳悦的脖子。
    “杀无赦。”
    啧。
    姜定蓉松开柳悦,柳悦已经软倒在石兰的手臂下,睁着眼死不瞑目。
    柳悦中了毒,让她死于毒下算是她自食恶果。姜定蓉可不想就这么算了,直接杀了她,就是有些脏了手。
    “主子,为何不留下她问一下用了什么毒?”石兰有些焦急,“就这么杀了,万一……”
    “没有万一,”姜定蓉甩了甩自己的手背,轻描淡写道,“宁将军要是连这个都查不出来,我会嘲笑他的。”
    宁楚珩惦记着今日是姜定蓉第一次在宁家见人,难得早早退了,一路打马回到宁府时,宁府的众位夫人们也才刚刚坐下片刻。
    随意找个丫鬟来问,说是三夫人好像有些中了暑气,请了个大夫来看,现在在连廊休息
    等宁楚珩抵达连廊时,姜定蓉坐在围栏边,石兰怀里躺着一个人。
    姜定蓉收回手,手背上已经涂了一层碾碎的解毒草。
    大夫低语:“少主,此毒毒性极强,幸亏少主只破了一层皮,又反应及时服下解毒丹,不然属下也难办。”
    “现在暂且能压着,还请少主尽快找出是何种毒,属下才好对症下药。”
    “还有,少主的脉象……”话还没说完,大夫远远看见了大步而来的宁楚珩,收了声。
    姜定蓉也看见了宁楚珩,慢腾腾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将军。”
    她面无表情给宁楚珩展示了一下手背上青乌的伤口。
    “柳悦给我下毒。”
    宁楚珩才走近,想问问自家小姑娘中了暑气如何,却不想直接听到这么一句话。
    他瞳孔一紧,立刻抬手捧着她的手背,手背上一处破皮,青乌下带着一丝暗沉,明显是中毒的痕迹。
    上面已经涂了一层草药,但是宁楚珩根本不放心。
    “怎么回事?”
    姜定蓉想了想,用下巴扬了扬。
    “你得问柳悦,但是不太巧,柳悦死了。”
    宁楚珩回眸。
    柳悦软倒在石兰怀中,从别处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当他走近一看,柳悦手臂红肿泛黑,面色发青,是中毒过深的痕迹。
    只是……
    宁楚珩的目光落在了柳悦的脖子上。
    手指印不太明显,但并不是不会被察觉。
    宁楚珩沉默片刻,让石兰扶着柳悦靠在围栏上。
    下一刻,他抽出长剑划出一道光痕。
    柳悦脖颈被割开,血顿时喷涌而出。
    姜定蓉还在好奇他想做什么,看见他挥剑时,微微一愣。
    男人面无表情地擦拭了剑上的血,周围丫鬟终于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吓得放声尖叫。他不过是轻描淡写丢下一句。
    “柳氏女心怀不轨,对我下毒,现已斩杀。”
    姜定蓉不自觉咬着下唇。
    她失误了。也不知道为何她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刚刚居然完全没有考虑到,柳悦的尸首痕迹。
    而宁楚珩几乎瞬间就发现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宁楚珩居然会……帮她掩饰。
    宁府上的意外亲眼目睹的没有几个。但是到底出了大事,宁二夫人立刻安排送客。而宁楚珩把姜定蓉抱回自己房中,带着一身煞气,翻身上马疾驰而出。
    出了这么一桩事,还有个人命搭在其中,整个宁府气氛都僵硬,而在得知柳悦想对宁楚珩下毒,却误伤了姜定蓉时,宁老夫人带着大夫人二夫人匆匆赶来定风院看她。
    姜定蓉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缩在被子里,盯着自己的手背发呆。
    宁楚珩对柳悦一剑封喉,掩盖了柳悦脖子上的手指印。又说是柳悦朝他下毒,误伤了自己。
    等于彻底将她从此事中摘了出来。
    无论之后因为柳悦之死会发生什么,都和她无关了。
    姜定蓉怎么也没有想到,宁楚珩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孩子,可吓着了?”宁老夫人甚至没有用拐杖,扶着大夫人的手匆匆而来,一看见姜定蓉,焦急着却又怕吓到了她,坐在床榻边,柔声问她。
    姜定蓉摇摇头:“还好。劳烦您跑一趟了。”
    的确还好。她中毒不深,又即使服了解毒丹,虽然不对症会有些余毒,但是到底对她没有太大威胁。
    最多就是手臂已经麻了,疼痛沿着手背缓缓蔓延。
    只要她人清醒,没有反应迟缓,这毒就威胁不到她的生命。
    “可怜孩子,怎么就误伤了你……”老夫人叹气,转念一想,又问了句,“那柳悦怎么好好地,对珩儿下毒?”
    姜定蓉垂下眸。
    “我只知她厌恶我。”
    这话说的让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悦儿是个苦命人,性子偏激了些。却没想到居然做得出这种事来。却伤了你。”
    “大夫看了,可怎么说?”
    姜定蓉当场就让石兰去联系了手下里的一个大夫来。也亏着人离得不远,一路几乎是狂奔而来,算来赶得够快。这会儿大夫抱着药箱还在苦思冥想,听着这句发问,拱了拱手。
    “此毒有些狠辣,是直取人性命的。亏着在下随身带有解毒丸,给这位夫人服下,暂时是能稳定片刻,具体如何,还得看那下毒之人,用的是什么毒,才能给这位夫人解毒。”
    “柳悦当真是过分至极!”
    老夫人也眼含愤怒。
    姜定蓉想着,也不只是过分吧。可能因为大家都觉着她是个可怜之人,在被不少人嘲弄的情况下,总有人愿意对她退让。导致柳悦越发的偏激,做什么事都拿性命相赌。
    这对柳悦来说,大约是一种支配生命的享受了。
    这种人,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姜定蓉眼底淡漠。
    “珩儿呢,珩儿去哪儿了?”
    宁二夫人脚步匆匆赶来,气都还没有喘匀。
    “祖母,小叔去柳家了!说是去找解药。”
    “弟妹,你且再等一等,等一等,小叔就回来了,你别怕啊。”
    姜定蓉摇摇头。
    “我不怕。”
    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
    宁楚珩……他能做好。
    只是到底中了毒,姜定蓉整个人倦得睁不开眼,老夫人见状也不打扰她,只叮咛大夫,小心照看着,先煮些解毒的草药来,若是姜定蓉有任何不舒服的,立刻来报。
    这么吩咐了,老夫人还是不放心,也不离开,就在定风院的厢房坐着等候。
    那边宁楚珩直接违反了朱雀大街不可骑马疾驰的规矩,一路带着亲兵冲到柳通议府上,也不叫门,直接派人踹开了大门,随后抓住一个下人,厉声问:“柳悦闺阁在何处?!”
    柳家到底是宁府的姻亲。虽然分了家,底下仆从还是认识表公子的。
    “表公子这是怎么了,六姑娘的闺阁在内院啊!”
    宁楚珩丢开仆从,直接带着人往里面闯。
    此刻柳通议和夫人也在家中,外头的动静简直像被抄家一样。吓得柳通议帽子都没扶稳,脚步急匆匆出来。看见却是一身煞气的宁楚珩,愣了。
    “表外甥,这是作何?”
    宁楚珩正愁找不到路,见柳通议主动送出来,大步过去。
    “你家女儿对我下毒,现在我要去搜查她闺阁的解毒药,柳通议,前面带路。”
    听到第一句,柳通议吓得腿都软了。
    若是论起亲戚关系来,这还能喊一句外甥,可他家女儿给宁楚珩下毒,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柳通议扶着帽子,满脸惊慌:“将军会不会弄错了……我家女儿,女儿……”
    话还没说完,宁楚珩不给他耽误时间,直接拔出了长剑。
    “柳通议,家妻中毒,不容耽误时间,前面带路!”
    柳通议看着闪着寒光,甚至还有血腥气的长剑,人都吓傻了,也不敢说话,赶紧埋着头带着宁楚珩去了柳悦的院子。
    宁楚珩带着手下迅速将柳悦的院落翻了一遍,在她梳妆台的匣子里找到了一瓶毒药,在夹层中,放着几颗丹药。
    宁楚珩也不耽误,找到了他需要的,立刻又翻身上马,一路疾驰的同时,路过一个告老退了的老太医家中,顺便把老太医捞上马背,一路紧赶慢赶回了宁府。
    姜定蓉受不了这个困倦,掐了自己好几次,也忍不住,最后还是睡下了。
    睡梦中,听见了男人沙哑的声音。
    “这个药,是解毒丸吗?”
    “老朽看一看……唔,从气味和苦味来看,的确是解毒的。如果将军是从放着毒药的药瓶旁边找到的,那应该是解毒丸没错了。”
    姜定蓉想睁眼却睁不开,只隐约察觉他给自己口中喂了颗药。
    可真苦,苦得姜定蓉不自觉用舌头去抵。
    “念念乖,别吐出来,咽下去就好。”男人干涩着嗓子还在不断哄着她,给她喂了一口水,勉强让她咽下去了。
    姜定蓉几乎是皱着眉才将药丸吞下。
    再苦也得吃。她从来不抵触吃药的,只是今天似乎被苦得厉害,吃得格外艰难了些。
    “敢问薛太医,家妻现状如何?”
    “唔,不知道她之前吃了什么解毒药,药性很好,将那害人玩意儿的毒性解除了不少,伤口处理也及时,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我观夫人的脉象……似乎有些……弱了些。”
    姜定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几句,可吃了解毒药后,她更困倦了,完全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姜定蓉本以为自己在宁府不过是来做个客,没想到遇上这种事,让她在宁府休养了足足三天。
    这三天她只觉着自己身体虚弱了许多,食不下咽,总是困倦,消瘦得肉眼可见。
    宁楚珩这三天也都没离开,一直陪着她。
    午后阳光还不错,姜定蓉躺了三天,躺的都觉着自己的脊背都要酸疼了,索性起身在中庭里小坐片刻,晒会儿太阳。
    石兰捧来药碗时,姜定蓉忍不住皱起了眉。
    太苦了。
    换做她平日,一碗药一口气就能喝完,可她现在看了眼药碗,直接撇开目光,装傻。
    “给我拿一把伞来。”
    她又想晒太阳,又嫌太阳晒得太过,打算在庭院里撑着伞晒。
    石兰捧着药碗有些无奈:“主子,您得先吃药。”
    “去拿伞来。药放着,我等等就吃。”
    姜定蓉别过头去。
    石兰是没有怎么见过自家主子这么任性的时候,犹豫再三,想着主子这会儿还病着,索性就依从了,放下药碗去室内去拿伞。
    姜定蓉闭着眼,免得阳光刺眼,难受。
    暖烘烘地,人舒服了,顿时就困了。
    姜定蓉打了个哈欠,却不想有人直接抬手捏住了她鼻子。
    “撒手。”姜定蓉也不睁眼,直接抬手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宁楚珩半蹲在她身侧,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问。
    “怎么还不喝药?”
    “不想。”姜定蓉闭着眼随口回了一句。
    “不喝药不能解毒,药凉了就没有药性了,喝了吧。”宁楚珩劝着。
    姜定蓉本来还没有什么,石兰催过了,宁楚珩又来催,顿时来了脾气,抬手将药碗打翻,冷着脸。
    “我说了不喝。”
    宁楚珩静静看着她,药泼了一地,苦味散开。
    药碗打碎,瓷片落了一地,药汁甚至溅在了他的衣摆上。
    “是觉着苦了?”他也没有生气,顺手捡起地上的碎片,“我让薛太医再加点甘草?”
    姜定蓉见着宁楚珩冷静地拾起药碗碎片,而一地的药苦味刺激的她头脑稍微清醒了些。
    忽然不理解自己在做什么。她盯着自己的手。
    打翻药碗,这种她三岁都不会做的事情,快二十的时候居然还能做得出来?
    而且刚刚宁楚珩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态度也很温和,怎么就刺激到她了?
    姜定蓉,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姜定蓉此举让她心虚到多少有些不自在。
    “嗯,太苦了。”
    她顺着宁楚珩给的台阶下了。
    男人对她打翻药碗没有任何指责,让丫鬟来收拾了,又叮嘱被他留在宁家的薛太医,在药方里加些甘草。
    结果被薛太医冷着脸轰了出来:“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加什么能不能加我不知道你知道?”
    姜定蓉的这方药里,就不能加甘草。
    最后,宁楚珩也不过是捧着新熬出来的药,又拎着食盒回来,哄着姜定蓉喝。
    “药里不能加甘草,但是我让嫂嫂去选了最甜的糖,吃了含一块就好。”
    宁楚珩哄着她。
    姜定蓉这会儿撑着伞晒太阳,见宁楚珩不厌其烦来哄她喝药,一点脾气都没有,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模样,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她这一次倒是自觉,喝了药,嘴里含了一块糖。
    见她主动喝了药,宁楚珩才吐出一口气。
    “柳悦……此事如何解决了?”
    姜定蓉想了想,还是得问一句。
    宁楚珩替她撑着伞,一手握着她受伤的手。
    姜定蓉的手背只是破皮,若是单纯的破皮,此刻早就好了,偏偏是有毒的针刺破的,这就导致明明只是一个破皮的伤口,却始终没有好转。
    宁楚珩犹豫了下。
    “不需要解决。”
    的确不需要解决。他当场对外宣称柳悦毒杀他,这根毒针还扎在柳悦的手上,毒针甚至误伤了他的妻,证据确凿,柳悦被他当场斩杀,还从柳家翻出了毒药和解药,这事儿不是柳家追责,而是看宁楚珩会不会继续追责柳家。柳家上下都如坐针毡,不得安宁。
    而没有任何人对宁楚珩斩杀柳悦一事有意见。
    虽然无人知晓柳悦为何会对宁楚珩有杀心,但是证据确凿,柳悦对一国将军下手,那就是死罪。
    他手与她的手指交缠。
    “念念不用担心,有我在,没事的。”
    姜定蓉眨了眨眼。
    知道这是宁楚珩在说她杀了柳悦的事情。
    姜定蓉忽然不想和他这么藏着,而是小声在他耳边说:“柳悦,是我掐死的。”
    看吧,他以为的娇滴滴的陶念念,实际上是能亲手杀人的人,宁楚珩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替她遮掩的?
    “嗯。”宁楚珩毫不意外,甚至对姜定蓉会主动提起此事,也有种预知感。
    自家小姑娘似乎从始至终就是这样,看似乖巧,实则一身反骨。坏,又有分寸尺度,做事又坦坦荡荡。
    宁楚珩觉着,陶家养不出来这样的女儿。
    能轻而易举杀死他人的人,绝不该是寻常闺阁少女。就算她一身反骨,就算她有仇必报。
    在生死之间,都会有所犹豫。
    宁楚珩抬手捂着姜定蓉的眼睛,温声说道:“别操心别的了,好好休息。早点好起来,好不好?”
    没关系。等她解了毒,身子好转之后,和她开诚布公谈一次吧。
    姜定蓉被男人的手掌捂着,睫毛轻轻煽动了下。
    她还是没忍住,嘴角扬了扬。
    真的是……
    “将军,别对我太好,你会后悔的。”
    姜定蓉小小声说。
    宁楚珩听得真切,却眉眼不动。
    “睡吧。”
    姜定蓉晒了两天太阳,基本都是睡着晒的,全靠宁楚珩给她撑着伞,她倒是晒得舒服,而宁楚珩则是晒得肤色略深了些。
    “主子,喝药。”
    石兰照例从小厨房端来了药碗,递给姜定蓉时,她却没有接。
    姜定蓉垂着眸,翻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过了这么几天,伤口的乌青发肿终于有所好转了。
    “先不急。你去把徐大夫叫来。”
    石兰一愣:“主子可是感觉身子不舒服?”
    “不是。”
    姜定蓉犹豫了下,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再次给自己摸了摸脉,而后无奈轻叹。
    “可能是有大事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儿们我今天尽量早点搞定了!明天我也会争取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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