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卿本佳人

第162章:

    徐安年很快睡去,而柏洵却睁眼到天明。
    门外响起细微的敲门声,柏洵轻轻抽回手臂,披衣下床。
    他打开一丝缝隙,
    “什么事?”
    来人回答道,
    “赵贯下狱,刑部查出他贪污官银。”
    柏洵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关上房门,他走回床边,挑起帷幔,瞧着她侧着背,卷着身子,一头墨发散于枕上,薄被搭在她的腰迹,露出光滑的背脊,优美的曲线展露无遗,柏洵只觉下腹一紧。
    他躺上床,紧紧贴向她,双手绕到她的胸前,亲吻着她的耳垂,只听她嘀咕几声,向里靠了靠,他紧跟其后。
    片刻,帷幔微动,一阵诱人的呻吟响起……
    赵清云见了赵府的一个小厮,得知父亲下狱的消息时,手上的茶杯跌落在地,平儿急急收拾着,
    “小姐,有没有烫着?”
    赵清云不顾手上的疼痛,站了起来,问向小厮,
    “到底怎么回事?”
    小厮哭泣道,
    “老爷今早上朝,在朝上就被皇上扣下了,有人弹劾老爷在内阁五年,共贪官银一百万两,有证有据,皇上大怒,老爷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赵清云听言瘫坐在椅子上,
    一百万两?父亲这是疯了吗?
    只听小厮又道,
    “赵府己经被查封,老爷名下的所有产业也被封存,府里的人都被关押了,若不是管家让小的来给小姐报个信,小的也难逃,小姐你可得想想办法呀。”
    想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平儿在一旁也十分着急,毕竟赵府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赵清云让平儿拿给小厮几锭银子,让他回老家避避风头,小厮道了谢,退了出去。
    “小姐,怎么办?老爷他……”
    赵清云咬咬唇,眼中含着泪,
    “我知道父亲迟早会这样,可是却想不到是因这样的罪名?”
    “老爷为什么会贪污官银?老爷不缺钱呀。”
    赵清云没有回答,她也想不明白,
    “平儿,夏督主还没有回来吗?”
    平儿摇了摇头,
    “这几日督主回来得甚晚。”
    赵清云看了看她,
    “你去外面守着,若他回来了,立刻来告诉我。
    “是。”
    平儿退了出去,赵清云紧紧捏着巾帕,父亲再不及,也是她的父亲呀,她不能见死不救。
    天色己暗,赵清云独自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的美食,实在没有食欲。
    心想着夏璟怎么还没有回来,突听到外面的声音,赵清云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她拉开房门,一身绯红官袍的夏璟正站在门口,与平儿说着话。
    她行了一礼,
    “督主回来了,督主可曾进食?”
    夏璟看着她,笑道,
    “未曾。”
    赵清云说道,
    “清云也未进食,督主可愿一起?”
    两人除了一起吃早饭外,极少聚在一起,东厂的事的确很忙,夏璟也恐她见了他不自在,因而刻意有些回避。
    夏璟听言,点了点头。
    平儿领着他进了屋,夏璟瞧着桌上的美食,也不客气,一掠衣摆坐了下来。
    赵清云朝平儿使了眼色,平儿退出。
    赵清云为他倒了一杯酒。
    “督主每日早出晚归,可是东厂的事繁忙?”
    “嗯。”夏璟轻轻回应,持起酒杯一口而饮,赵清云又给他夹菜在食盘里。
    两人成亲数日,虽有交淡却不及心里,无非是每日的客套之言,清云暗忖着,还是直说吧,反正,她己欠他太多人情,再多欠一次又何防?
    她看了看他,他正吃着食盘的菜,她给他夹的东西,他必吃得津津有味,赵清云心中一跳,但很快抛去那份莫名的感觉。
    “督主,清云父亲的事,想必督主己知,还请督主告诉清云,如今,我父亲如何?”
    她的语气有着焦急。
    夏璟放下筷子,拿出巾帕拭了拭嘴。
    “你都知道了?”
    “嗯。”清云答道。
    夏璟顿了顿,说道,
    “赵大人贪了一百万两银子,证据属实,并且在赵府己收到脏银五十万两,赵大人也供认不讳。”
    赵清云瞬间神色暗淡,
    “他为何要这样做?”
    夏璟瞧着她,
    “赵大人直言,因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等事来。”
    赵清云流下泪水,
    “清云知道父亲醉心权利,却不知他……”她看着夏璟,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父亲?”
    夏璟直言道,
    “一百万两,不算多,但也不少,皇上最恨贪污之事,或重处。”
    赵清云听言,大惊,神色慌张,
    “父亲虽然对我姐妹二人……但他必竟是清云的父亲,督主……”顿了顿,“父亲犯了国法,应当获罪,清云不敢奢求什么,只望父亲能保得一命,清云为奴为为婢来报达督主。”
    说完就要跪下去,夏璟急急扶着她,
    “郡主,何须如此。”
    “赵大人为官数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定会酌情处置,本督主会向皇上求情。”
    想不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赵清云反而未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他。
    夏璟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
    “平儿说郡主一日未进食,你且宽心,一切有我。”说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你既然嫁入我府,我又怎能对此事不管。”
    他一片云淡风轻,难道他真有办法?
    夏璟见着她未动碗筷,亲自端起碗,舀了一勺汤凑近她的嘴边。
    她下意识的张开口,夏璟突然就笑了。
    她慌乱的接过碗,一口喝下,脸色绯红。
    接着,两人默默而食,或许因为他的承诺,或许因为她的愧疚,感激,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吃了这顿饭。
    他给她夹菜,她一一吃完,就如他吃她夹的菜那般,他给她拭嘴,她没有拒绝,他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她没有拒绝,站在玉兰树下,他抚去她头上的花瓣,她也没有拒绝……
    然后他把她送进房间,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她才恍然过来,刚才的一切怎么就如此自然,两人话不多,她的心情却很平静,心安,父亲带给她的担忧,被他一句话抚平,她就那么相信了他。
    躺在床上,赵清云辗传难眠,却不是因为父亲的事,而是因为他,忆起他为她做的一切,让她越来越不懂。
    直到凌晨才睡去,她猛然惊醒,撑起身子,
    “平儿,平儿?”
    “小姐,”平儿急急挑起帷幔,“小姐怎么了?”
    “现在何时?”
    “巳时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赵清云急急起身穿衣。
    平儿笑道,
    “小姐着急做甚,是要与督主共进早餐?可督主早就走了,奴婢见小姐昨日睡得晚,所以没有叫醒小姐。”
    赵清云一愣,走了?
    平常,她卯时就会醒来,因为夏璟要去早朝,耽搁不得。
    平儿瞧了瞧她的神色,调侃道,
    “小姐与督主每日一起进食,倒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以后奴婢可不用担心小姐了,现在有督主看着你。”
    说完呵呵一笑,引来赵清云瞪她一眼。
    只听她又说道,
    “督主走时,还告诫奴婢一定要看着你进食,不然,督主可不会饶了我,小姐,督主对你真的很关心呀。”
    赵清云脸色一红,
    “我嫁给他,不就一起吃吃饭,说说话吗?他对我有恩,我自是要做到本份。”
    平儿听了,长叹一口气,拧了热帕给她擦脸,
    “若督主不是太监该多好。”顿了顿,凑近她说道,“小姐,你与他一直没有同房……要不,试一试。”
    “试什么?”
    平儿神秘的说道,
    “听说,有的太监净身,没有净干净,还能同房。”
    什么?赵清云嗖的站了起来,涨红着脸,
    “你,你那里听的这些胡话。”
    平儿嘟着嘴,
    “听一些小太监说的……”
    “平儿。”赵清云怒道,“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罢了,万不可拿出去胡说,你可知道,若被有人捡了去,会给督主带来杀身之祸。”
    平儿大骇,立即跪下,
    “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理会那些胡言乱语了。”
    正在这时,有小厮来报,秉笔太监王直的夫人曾氏来访。
    赵清云想了想,王直是夏璟的手下,地位仅次于他,原来,他也娶有妻。
    这见还是不见?
    她既然名义上嫁给了他,这人自然是要见的,官员之间,其家眷互相走动,也是一种政治。
    赵清云让丫头领曾氏去前厅,她梳洗后立即过去。
    片刻,她穿了一件绯色锦衣,由平儿扶着来到前厅。
    曾氏是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梳着流行的发髻,着一件红袍,就如她的性子,风风火火一般。
    曾氏是自来熟,行了礼,就拉开了话夹子,劈劈啪啪说了一大堆话。
    赵清云一直微笑着,这才明白,她原来是宫里的宫女,与王直极为谈得来,就凑合着成了一对。
    她嫁给王直己有三个年头,看着她红光满面,想必过得很好。
    曾氏说了一通,连喝了两口茶,突然朝左右看了看,赵清云也朝随着左右看了看,不解问道,
    “夫人这是……”
    曾氏朝她一笑,
    “奴婢有几件礼物送给郡主。”
    赵清云了然,原来是送礼的,只听她又说道,
    “郡主可屏退下人,这些东西可别让外人瞧了去。”
    赵清云倍感奇怪,退去了下人,只留平儿在一旁,
    “她是我的贴身丫头,无防。”
    曾氏这才笑嘻嘻的起身,抱着一个盒子,紧挨着清云坐下,
    “郡主,奴婢可问几句话?”
    赵清云笑道,
    “且说无防。”
    曾氏道,“郡主可与督主同房?”
    嗯?赵清云一怔,连着一旁的平儿都挂不住脸色,呵斥道,
    “大胆,郡主的事岂能给你说。”
    曾氏言道,
    “姑娘别恼,郡主也别气,奴婢可是为郡主着想。”
    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赵清云与平儿互视一眼。
    曾氏说道,“嫁给太监,虽说风光,可其中的苦想必郡主能明白。”曾氏未注意赵清云尴尬的神色,继续说着,“若遇上好的人,对你贴心贴背,疼爱有佳,这一辈子也值了,若遇上那些个做孽的,还不把人折腾死。”
    赵清云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折腾死?平儿也好奇起来。
    曾氏道,“奴婢有一个姐妹,嫁给尚衣局的陈公公,唉,那陈公公平日看着人模人样,可是一到了床上……那个折腾法,奴婢的姐妹那日不是带着伤。”
    “伤?为什么会带伤?”平儿问道,
    曾氏回答,“还不是被打的,太监没了那东西,无处发泄,不就打人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那个惨呀。”
    “啊?”赵清云与平儿同时打了个寒颤,脸都吓白了。
    曾氏看着她们的神色,突然止了口,
    “郡主也不用担心,我瞧着督主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郡主金枝玉叶,就是给督主一百个胆,他也不敢。”
    “那是自然,督主敢对我们家小姐动手,平儿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平儿。”赵清云厉声喝道,平儿忙低下头来。
    曾氏笑道,
    “郡主有一个忠心的丫头,是福气。”说完,打开了盒子,悄悄的递给了赵清云,
    赵清云不解的看了看里面的东西,有一本书,有几个物件,甚是奇怪,待她要拿出来瞧个明白时,曾氏又急急的关上了盒子,
    “这东西留给郡主回屋好好着摸,若是不明白,可让督主告诉你。”
    赵清云听言就更加疑惑,只听曾氏又笑道,
    “奴婢说自个命不好吧,也好,以前在宫里没有少主子的气,险些活不下去,幸得王公公垂怜,把奴婢调到尚衣局,才算脱离了苦海,后来,奴婢年岁到了,该出宫了,可奴婢家里没人了,一个人孤苦伶仃能去那里,就这样与王公公做了对食。”
    “唉。”她长叹一声,“王公公对奴婢好得没话说,府里有好吃好穿的,还有人伺侯,也算过了主子的瘾,就是……”
    “这人呀,无十全十美,太监嘛,大家都知道,不过王公公不行,难道自家就不活了,这全都靠这些宝贝。”
    说着,曾氏红了脸,显出几分羞涩。
    赵清云与平儿都奇怪的看着她,仍不明白。
    曾氏又道,“如今王公公也喜欢上这些宝贝……奴婢与他还时常着摸着怎么好用呢……这也算是闺房之乐吧,日子也就不难打发了,虽说是假的,与真的没法比,不过,总比没有强吧。”
    赵清云微皱眉头,这都什么跟什么?
    曾氏瞟了她一眼,笑道,
    “奴婢就知道郡主不懂,不过没关系,多看看就懂了。”说完站起了身子。
    “奴婢打饶了大半天,是该回去了,若郡主在府里闷得慌,可来找奴婢说说话,奴婢给郡主解解闷。”
    赵清云也跟着起身,客气的笑道,
    “平儿,去送送王夫人。”
    “别,别,这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有小厮伺侯着就行,郡主这东西可要收好了。”说完别有意味的一笑,转身离去。
    回到房间,两人还一愣一愣的,
    “小姐,王夫人送的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赵清云也好奇,两人坐在桌前,打开了盒子。
    赵清云先拿起那本书翻阅起来,而平儿侧是好奇的拿出一个玉制物件,看不懂,放下,又拿出一个金制的物件,只觉形状怪异。
    这边赵清云才翻看一页,就惊呼一声,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平儿见着她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拾起书来,
    “哎呀。”跟着惊叫一声,
    “这个王夫人怎么拿这种东西来。”
    原来那书竟是一本春宫图。
    两人都红了脸,赵清云再看那些物件,这才恍然大悟。
    她虽****,但也懵懵的知道一些,立即说道,
    “快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吧。”
    “是,是,是,”平儿急言道,忙收拾着,“以后再不让那王夫人进咱家的门。”
    平儿抱着盒子跑了出去,赵清云抚了抚胸口,仍“咚咚”直跳,原来曾氏来她这儿,竟是教她这般事,说来她也是好心吧,特别她那句话,“只有嫁给太监的女子才懂得彼此的苦。”她不仅长叹一口气,
    “郡主因何事叹气?”
    突然而来的声音,险些让她跳起来。
    她愣愣的看着门口,只见夏璟大步走了进来。
    “怎么了?脸色如此红?”
    夏璟急急来到她的身边,抻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生病了?”
    “没,没……”赵清云结结巴巴,扯出一些笑容,“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公署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夏璟还是不放心,“要不请个大夫?”
    他坐下,再次抚上她的额头。
    赵清云一惊,拉下他的手,
    “真的没事,只是刚去院里转了转,或许累了。”
    “真的?”夏璟怀凝,赵清云的眼神有些躲避,垂了垂眸,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手紧紧的拉着他。
    夏璟朝两人相交的手看去,只觉心中一暖,脸上露出甜蜜的笑意。
    正在这时,平儿突然跑了进来,
    “小姐,平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盒子丢在那里?若被督主发现了怎么办?……啊?督主……”
    平儿瞬间石化。
    赵清云暗叫一声不好。
    夏璟笑道,
    “什么东西,不让本督主发现。”
    他朝平儿看去,见她怀里有个盒子。
    “那是什么?”
    平儿慌了神,只能看着自家小姐。
    赵清云受刺激一般,呼的站了起来,挡在平儿面前,防着夏璟去夺盒子。
    “没什么……是清云平时不常带的首饰,有的旧了,有的坏了,想让平儿处理了去。”
    她一边敷衍着,一边从平儿怀里拿过盒子,转身放到箱子里。
    “还是先留着吧,平儿,去给督主沏壶茶来。”
    “是。”平儿应答,飞一般的跑走。
    夏璟心下疑惑,他是什么人呀,在宫里混的,也算是人精了,清云明显有什么事瞒着他,他也不点破,这府上的事还有他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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