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卿本佳人

第139章:

    徐安年不善骑,天气又寒冷,她只有与柏洵,赵湘云共乘一车。
    这样的情况实在诡异,一路上,气氛极为压抑,四大护卫大气也不敢出,几人纷纷以眼神交谈。
    毕方:走了一日也未说一句话?
    昆仑:主子未开口谁敢言?
    青龙:唉,难为主子了。
    麒麟:齐人之福并非人人能享。
    纵使徐安年心急如焚,一心只盼快些到达京城,心思并没有放在两人身上,却仍受不了两人对她的目光骚扰,柏洵的视线似乎在她身上扎了根,柔和又炙热,赵湘云自然是随他而行,他并没有朝她投来一眼,这令赵湘云十分难受,这个小小的空间,原来她才是多余的那人。
    徐安年很烦燥,如坐针毡,终于她忍不住了,弓着身子挑开了帘子。
    “你去那里?”
    柏洵拉着她的手。
    “透气。”她淡淡而道,随即出了车箱。
    柏洵下意识的偏头看向赵湘云,见她低头垂眸,并无表情。
    昆仑驾着马车,徐安年坐在她的旁边,出了车箱才知道外面有多冷,寒风猎猎而响,刮在脸上犹如刀割,她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双手抄在衣袖口。
    毕方瞧见她,觉得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徐大人,怎么出来了?外面多冷呀。”
    徐安年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毕方自觉无趣,又闭了嘴。
    是呀,寒冬腊月,谁说不冷呢,可这么冷的天,她却一连奔行十日,只为见他,她对他的爱,岂是这样的天气能阻?
    徐安年暗忖着,有几分明白了她对他的感情。
    她又忆起他们之间的谈话,叹了一口气,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在外坐了片刻,她就有些受不了了,即使如此,她也不愿进去与他们目目相对。
    正在这时,车帘挑开,柏洵弓身出来,她有些诧异,只听他说道,
    “毕方,把马牵来。”
    昆仑停了车,毕方下马,见着柏洵跳下车,翻身骑在马上,对众人吩附道,
    “前方不远有驿站,我策马先行,你们护着两位姑娘。”
    “主子?”
    柏洵言毕,马鞭一甩,己飞奔而去。
    徐安年咬了咬唇,她明白,他知她不愿与他们呆在一起,他心疼她在外吹寒风,他自行离去。
    随后,马车继续前行,毕方又说道,
    “徐大人,你还是进车吧。”
    徐安年也自嘲自己,这一举,显得娇情了,既然决定放手,何须在乎呢?
    她挑帘进了车,与赵湘云眼神相遇,
    “他如此关心你,是你的福气,你何须再与他置气?”
    听言,徐安年愣了愣,嚅嚅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挨着车壁坐下,闭目假寐,心里却想着,她此话何意?听口气并非生气,难道她不该恨她吗?
    片刻,一阵琴声传来,她微张双目,赵湘云拿出木琴,极为专注的拨动琴弦。
    琴声流转,她心情微有放松。
    入夜前,马车到了驿站,驿站是官办,主要为官方服务,对于几人的到来,让驿站老兵受宠若惊,早己准备好客房,美食招待。
    徐安年进入房间,里面烧起了炭火,温暖如春,她刚一躺下,毕方就叫门道,
    “主子请徐大小下楼用餐。”
    徐安年本不想下楼,但如此,岂不显得自己不大气,倒让柏洵认为她真的放不下似的,于是,她整理一番衣衫,下楼而去。
    大堂上十分安静,她与柏洵,赵湘云坐一桌,四大护卫们坐另一桌。
    柏洵与赵湘云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吃相斯文优雅,而徐安年一向自由散漫惯了,加之,心中有事,只知一个劲的往嘴里噻东西,这时驿官又端上一壶酒来,殷勤道,
    “天气寒冷,小的为王爷准备一壶热酒暖身。”
    徐安年爱酒,见了立马接了过来,却被柏洵截住,
    “你身子还未痊愈,不能饮酒。”
    他为赵湘云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徐安年气得咬牙切齿,又埋头吃饭。
    这时只听驿官说道,
    “王爷只能留在小站多住几日了,刚得到消息,近日大雪,前方有座桥塌了,马车不能通过,小的明日叫人去抢修,估计要等两日。”
    什么?要多等两日,徐安年皱了皱眉,如此,何时才能到京城?
    柏洵看了看她,说道,
    “本王急着赶路,明日多派些人去,若实在无人,就叫些村民,本王重金酬谢。”
    “谢过王爷。”驿官离去。
    柏洵见着徐安年默不作声,夹了菜放在她的碗里,而赵湘云正巧也夹了菜放在柏洵碗里。
    几人皆愣,徐安年放下碗筷,拭了拭嘴。
    “我吃饱了,王爷与赵小姐慢用。”
    她“蹬蹬”的上楼去。
    柏洵脸色有些难看,拿起筷子继续进食。
    回到房间,徐安年又把自己扔在床上,瞪大着双眼,盯着屋顶发呆,脑子里一会儿是柏洵的事,一会儿又是宁西等人,绕得她心里一团麻。
    又觉火炉烧得太热,额上都渗出汗来,她起身推开窗户,一阵寒风袭来,令她打了个冷噤,这时,有琴声传来,听着曲子,像是赵湘云所弹,琴声哀婉,处处透着悲伤。
    她听了一会,只觉烦燥,“咚”的一声关了窗户。
    待传过身时,吓得险些惊叫出声,柏洵站在屋内,正瞅着她。
    “你,你属鬼的吗?进来不敲门?”
    “我敲了,是你没听见。”
    徐安年抚着胸口,平息了片刻,
    “你来做甚么?”
    “见你没怎么吃东西,我叫厨子做了汤,你乘热喝了,可以暖暖身子,这比喝酒好上百倍。”
    他就站在门口,身形挺拔修长,徐安年瞟了一眼他,又瞟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心中有暖流流过,可她讨厌这样的感觉,脸色极不好看,
    “我不喝,你拿出去。”
    他脸上有受伤的表情,徐安年转过身去,怕自己忍不住,会丢盔弃甲,那时,自己会更加痛苦,她过不了那道坎。
    “安儿,你不待见我,也不能与自个身子过意不去。”
    “身子是我的,我愿意,不用你管。”
    “你的身子也是我的,我当然要管。”
    “你?”徐安年顿时脸红,这人太不要脸,太不要脸,一股子羞愤升起,她呼的转身,冲向他,扬起手,欲给他一个巴掌,而他也昂着头,带些挑衅的看着她。
    “我瞒着你,不告诉你,是我不对,可我很庆幸,那晚是你,而不是她人。”
    “你说什么?”徐安年瞪大着双眼,
    “你的身子是我破我,所以注定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你……不要脸……你出去。”
    徐安年怒指门口,气得连话也结巴了,他不用所动。
    徐安年去推他,他一把搂着她的腰,对着她的唇就亲了下去,
    他有太久没有碰她,早己心猿意马。
    徐安年有些懵了,想不到,她己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他还能这样?
    她用力一咬,原以为他会放开,然而,他却更加的疯狂的攻城掠池,即使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流转。
    最后,她不得不伸出手,在他颈部用力一砍,他果真吃痛,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
    她把他劈晕了?
    她有些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手发神。
    尔后,她大叫一声,“麒麟。”她知道,他的暗卫,随时都在他的身边。
    果然,他出现在门口。
    “把你家主子拖出去。”
    麒麟其实早己看见这一切,只是不愿出来。
    他摇了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主子,心想着,主子一世英明,尽毁在此女手中。
    他扛着主子出了门,还不忘朝徐安年行了礼,
    “徐大人不要见怪,主子这是失心疯发了……”
    在徐安年的怒眼下,他诺诺而退。
    次日,天刚亮,柏洵悠悠转醒,只觉颈痛,嘴也痛,他迷糊糊的想起一切,嗖的从床上撑起,拉开房门,见着四大护卫都在,厉声道,
    “昨晚,我如何回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麒麟。
    麒麟轻咳一声,拱手道,
    “昨晚,主子被徐大人打晕,是属下背主子回屋的。”
    柏洵难见在属下面前这样尴尬,他冷哼一声,朝着徐安年屋子走去。
    众人瞧着他的背影,且惊且叹。
    “昨夜见主子还好好的,怎么一觉起来,嘴都肿了。”
    麒麟抿嘴一笑,
    “那是徐大人力气太大。”
    众人吃吃的笑了起来,昆仑却轻咳一声,大家这才发现,不远处赵湘云站在回廊上,脸色惨白。
    柏洵来到徐安年房外,敲了敲门,没有应,他推了推,门开了。
    然而,里面十分安静,他疑惑的走进去,看见床上没有人影,
    这么早,她会去那儿?
    他无意瞟见桌上的食盘,碗里的汤还在。
    内心受到伤害,又发现食盘上押着一张纸。
    王爷:
    下官心系旧属,先行离开,徐安年留。
    并无多少笔墨,再正常不过的两句话,却无比让人心痛,难受,她竟然与他多呆两日也不愿意。
    柏洵从没有这样颓废过,他缓缓坐下,挥手一扬,食盘落在地上,汤散了一地。
    四大护卫,听到响声,急急奔来,看到这情影,面面相觑,只见他们的主子紧紧抓着一张纸,嗖的站起身来,厉声道,
    “昆仑,青龙,你俩在此等候,桥一通,护着湘云离开,毕方,麒麟,速去取马,随本王马上回京。”
    四人领命行事,柏洵一掠衣摆走出房门,与赵湘云相遇,刚才这一番吩附,她自是听见了,
    “阿洵这是要弃我先去吗?”
    “我让昆仑,青龙护你。”说完欲走,赵湘云拦住他,
    “湘云善骑,可以与你一起。”
    柏洵回头看她,语气缓了缓,
    “你己连续奔波十日,实在不易如此赶路,有昆仑青龙护着,你且安心。”说完头也不回的再次离去。
    片刻,马鞭阵阵响起,赵湘云站在大门口目睹三人,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徐安年果真不太会骑马,不过一个时辰,屁股就被马鞍磨得生痛,腰也快直不起来了,她不得不停在路边休息,雪还在下,马儿似乎也累了,喷着热气。
    她心急如焚,这里离京城还有上千里路,以她的迅速何时才能到呀。
    想着还是到前面县城租辆马车吧,也比她骑马跑得快。
    她牵着马儿在雪地里艰难的步行,今日天还未亮,她就悄悄出发了,一是因为赶时间,她不能多等一刻,马车不能通行,单骑总可以吧,二是因为她害怕,害怕与他在一起,他总能找着事来打饶她,如此,她的心何时才有平静?
    然而,没有走几步,一阵马蹄声传来,她急急避在路旁,下意识的转过头去,这一看,大吃一惊,那高头大马上,一身黑色裘衣不是柏洵是谁?他像一个王子,从风雪中走来。
    瞬间,他己奔到她的面前,马儿一声长嘶驻立,喘着粗气,打着重重的响鼻,而他高高打量着她,雪花飘落在他的发上,身上,别有一番美。
    她回过神丝,以为他要责备她,其实她也有些心虚,不告而别,总觉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转眼又想,他们如今什么关系?她为何还要顾及这些?
    她仰起头,不惧的迎上他的目光。
    意外,她并没有见到他的严厉,更多的是无奈,心痛,还有柔情。
    她倒希望他能骂她,然后两人再来一次惊天动地的争吵,她不喜欢看到他这样的眼神,这令她心慌。
    她避开视线,有些不知所措,他向她伸出手来,是要拉她上马。
    她毫不犹豫直接忽视,固执的朝前走去。
    他愣了愣,翻身下马,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却不敢靠近。
    他知道她心烦,知道对他还有怨恨,也知道不可再逼她甚紧,可是让他对她不管不问吗?他做不到,他也想给她一些时间,但他了解她,她是在逃避,若他也如此,那么他们之间将会越来越远。
    他从来都不是被动者,他是猎人,而她是他的猎物,他不懂守株待兔,他只懂主动出击。
    即使她再恨他,他也要在她眼前晃,让她知哓,想避开他,没门。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默不作声。
    这可苦了毕方与麒麟,两人也只能在大冬天,倍受寒风,远远的跟在后面,心里同时想着,怎么主子脸皮越来越厚了,徐安年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仍坚持不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当初对湘云小姐,也没有如此用心,或许,徐安年就是主子的劫吧。
    走了半个时辰,徐安年又累又喘,她转过身去,瞧着他仍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翻身上马,却不小心摔了下来。
    “怎么了?”柏洵急急跑上前,扶她起身,她一把推开他,他紧紧把她抱住,
    “安儿,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徐安年一怔,只觉心口绞痛难忍,她突然瘫倒在他怀里,再没有力气与他纠缠,
    “柏洵,你是要逼死我吗?”
    她有气无力的说着,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柏洵身子僵硬,手臂如铁的搂着她,
    “好,你死之前,顺便把我也杀了。”
    他把头埋在她颈边,狠狠的说着。
    徐安年哭得更凶了,她拼命的垂打着他,
    “你这个疯子,我说了不爱你了,你听不懂吗?”
    “没关系,我爱你就行。”
    “你?无耻。”她自是气得不行,狠话也说了,刀子也用了,他真是油盐不进,他怎么就这么赖皮呢?
    她突然双推开他,收住泪水,仰头看着他,
    “难道你忘了,我喜欢的是沈士桢,我爱他十年。”
    他为之一愣,深深受伤,他迎着她的目光,强做镇定,
    “那是以前……”
    “不,现在我心里还有他,难道你不成全我吗?你只懂得强取豪夺吗?”
    柏洵听言,嗖的站了起来,眼神逐渐变冷,可怕,徐安年心中一阵快意。
    “赵小姐说得没错,一个在心里十年的人,怎能轻易就放弃。”
    她说得斩钉切铁,两人目光相交,如火星撞地球。
    她以为他会离去,然而,他却垂下眼眸,敛除了心中的怒火,
    “安儿,若你真不想见我……到了前方城镇,我就离开,但现在,天气渐暗,这荒郊野外,我真的不放心你,你即担心宁西之事,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说完,他神色暗然的翻身上马,再次向她伸出手来。
    “送到城镇,为你找辆马车,我就离开。”
    他这是愿意放手吗?还是又在耍什么花招?
    徐安年抬头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想了片刻,看了看自己的马,又看了看他,以她的速度,怕真的是要夜宿郊外了,这大冷的天,于是她咬咬牙,就再相信他一次,她缓缓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借力上了他的马。
    柏洵长鞭一挥,马儿飞奔而去。
    进了城,天色己完全黑了,他们找到一间客栈,柏洵把她送到房间门口,就离开了,很君子,没有再骚扰她。
    次日,徐安年起来,收拾一番,打开房门正欲下楼寻车,正遇小二端着一盆热水送来。
    小二笑道,
    “客官醒了,昨日与你一同来的那三人,天没亮就走了,嘱咐小的,为你找了辆马车,送你去京城,客官打算何时出发呀?”
    他们真的走了?徐安年诧异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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